天光海色,交相辉映,只剩下满世界的蓝,近处是几片随着海浪摇曳的破旧竹筏,远处是盘旋的通体雪白的海鸥,时不时嘶鸣几声,似乎在哀悼死去的亡魂。
而岛上浓雾已然褪去,到处可见碎瓦颓垣,一派荒芜景象。
秦长醒找到大祭司的时候,她正在组织乡民修整房屋,分发食物,便趁着休息的空档和她讲述了自己的推断。
大祭司觉得秦长醒说的不无道理,加上刘青身为神职人员的任期还有几日就满了,本来也该接受审判,因此即刻命人将刘青带去了石塔关押保护起来,并留下四名神职人员身浸潭水,轮班换岗看守,然而一连几日,都无比宁静,并未发生什么怪异之事,但秦长醒总是心神不宁,索性去往石塔见了刘青一面。
眼前的少女虽然脸色憔悴,但一双漂亮的眸子却熠熠生辉,只是那其中却毫无对生命的期待和尊重,甚至对于秦长醒的到来也并不诧异。
“捕鱼人,来找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卷宗上记载,你挑拨离间祭司索罗和巫医汪呈,致使出现数名村民伤亡。”
“牵扯额外的人进来并不是我的本意。”
顿了顿,刘青突然轻蔑的笑出了声,随即愤恨道。
“原本该死的是他们才对。”
“原因呢?”
“难道对于捕鱼人你来说,做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原因吗?”
“嗯。”
“可对于我来说不是,就是单纯的想这样做而已。”
秦长醒自然是不信她这套说辞,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由来的恨,因此在出了石塔后,就顺手起了个时空局。
年柱天干冲克刘青所在宫位,似乎是和管理阶层存在利益冲突,又见太阴,天蓬,其中另有隐情,而且事件宫位也见了丁癸冲,同样克她,此人甚至有自戕的打算。
待秦长醒离开后,刘青便半倚着冰冷坚硬的石墙双手抱膝蹲坐下来,咸涩的海风和浓郁安宁的夜色透过狭小的窗户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外面的窃窃私语。
“你说这害人精不会真的又把墟给招来吧,那我们岂不是都要出事?”
“大祭司都这么安排了,又不能不接这份苦差,不过捕鱼人已经给了符咒了,加上有潭水在,应该没事。”
“可我怎么听祖父说,她家祖上好像在一百多年前就妨碍过祭司工作,也因此在墟来的时候造成了巨大损失和人员伤亡,真搞不懂都是怎么想的,这么自私。”
“闭嘴吧你,我记得你姐当初在田里干农活摔断了腿,还是她帮忙将人给背回来的吧。”
“我姐受了她的恩惠,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犯了那么大的罪,害死那么多人,我还不能说她一句不是了?”
……
石墙这侧的刘青听着这些谈话,内心却毫无波澜,只是那双澄亮的眸子却随着升上树梢的月牙,渐渐变的黯淡无光。
是啊,不管怎么说,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是个不争的事实。
而另一边,还不等秦长醒查出个名堂来,就被告知因为岛上的重建工作已经步入正轨,伤员也都安置妥当,所以大祭司她们忙着返回九幽殿准备接下来的祭奠死者的工作,而普通罪犯按理说应当押往司圜岛,但刘青是神职人员,因此要先随同她们回殿受审。
因为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因此和江止符商议过后,便决定和她们一同回去九幽殿,好随时防备着刘青做出出格的举动。
然而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原本只有祭司和少数神职人员知晓,如今就连日奇岛上的村民也知道了刘青曾做过的恶,直接围满了码头,原本还只是垂眉底眼,窃窃私语,可不知是谁往刘青的身上扔了把烂菜叶,这些刚刚经历过墟的侵袭,精神极度紧张压抑的乡民也顿时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皆是怒目圆睁,臭鸡蛋,破抹布,手里有什么就丢什么,将长久以来积蓄的满腔仇恨发泄到了这个身型娇小的女生身上。
“这人怕不就是引来墟的脏东西吧。”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到处讲人闲话,故唇弄舌,搬弄是非的。”
“我爹娘就是被你给害死的,你也去死吧!”
“我家男人也是,就因为她,早起捕鱼,站着出门,横着归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