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凝眉道:“御花园离这里很远,我去吧,我去折几枝梅花插到花瓶里,放到屋中。”
“若是有解,皇上也不会让你离开他了。此毒无药可解!”阿贵沉声说道。
“也好!”姬凤离含笑道。
“此蛊毒要如何解?”花著雨一把抓住阿贵,凄声问道。
花著雨颔首道:“那我去了,你在这里乖乖地晒太阳。”
痛不欲生?花著雨心头犹如被重锤击过,那痛,从心头开始,一直蔓延到指尖发梢,哪里都痛。
姬凤离微笑起来,狭长的丹凤眼弯成了漂亮的月牙状。花著雨转身而去,姬凤离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目光灼灼带着刻骨缠绵。她的身影消失在桃林中,他的眸光一点一点变得黯淡。
阿贵忽地悲凉一笑,低声道:“王爷是中了一种蛊毒,此蛊毒每一次发作,蛊虫不仅会噬心,还会噬咬奇经八脉。发作时,整个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蓝冰,唐玉,你们出来吧!”姬凤离淡淡说道。
花著雨摇了摇头,强自敛定心神,宽袖中手指一直在颤抖,自己却浑然不知,“请贵太医告诉我。”
桃林中,蓝冰和唐玉缓步走了出来。
阿贵面上神色复杂,饱含悲痛的双眸凌厉地凝视着花著雨,“你真的不知皇上何以重病?”
“皇上,你真的要离开?”蓝冰凝眉问道。
“贵太医,他到底怎么了?这是什么病?”花著雨急急问道。
姬凤离点了点头,深邃的眸中滑过一丝决绝。他不能让她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这样她会痛苦,他不愿让她痛苦,那样就算他死了,他也会心疼的。
姬水和姬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到姬凤离昏倒,除了悲痛外,似乎并不意外。两人将姬凤离背到屋内,阿贵早闻声而到,点住了姬凤离的几处大穴。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穿过桃林,驶到了桃源居门前。就在姬凤离要上车时,安和泰从林子里快步走了过来。他们从花老夫人处打听到花著雨来了皇宫,早在两日前已经到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花著雨大声喊道。
安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皇上,你就这么离开吗?您不觉得这样做她会更难过吗?”
姬凤离沉重地喘息着,脸色由苍白转为青黑,额角一滴滴冷汗不断淌下,似乎痛苦至极。他生怕花著雨担忧,唇角极力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宝儿,我没事,你走吧。”他剧烈咳嗽了几声,按着胸口竭力忍耐着,却终究憋不住一口血喷了出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姬凤离淡淡道:“我就是怕她难过。我不要她看到我最后的样子,这样她可以很快忘了我。”
“你怎么了?”花著雨一把扶住姬凤离,焦急地问道。
安闻言,忽然笑了出来,“你以为她这一生还会忘记你吗?你难道不知道,上一次,你设计假死,她差点随你而去吗?她买通了刑场上不少官员,想要让你假死以救你出去,没想到你自己早安排了假死。她以为你真被她所杀,唐玉带人杀她时,她连躲都没有躲,掉到水中,她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我救她上来时,她在昏迷中,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花著雨踉跄了几步,方稳住身形,再看他时,却见他大力喘息着,一丝血迹从唇角蜿蜒淌下。
泰沉声说道:“当日她抱了必死之心,若非我救得及时,恐怕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后来,如若不是为了洗清你的冤屈,我想她不会活下去。皇甫无双大婚之时,你可知萧胤为何指出丹泓才是北朝公主?是为了洗清你谋逆的罪名。那是她求他那么做的。”
姬凤离忽然浑身一震,伸手一把将她狠狠推开,冷声喝道:“走开!谁让你来的!”
唐玉闻言,慌忙跪在姬凤离面前,“皇上,属下罪该万死。”当日报仇心切,如今想来,那时她确实是没有躲闪。
“不是做梦,是我,我来了。”花著雨以一种狠绝的姿态,紧紧抱住他的腰。
“难道真是如此?那一次,属下也发现我们从刑场上离开得比我们想象的要顺利。”蓝冰低低说道。
“我在做梦吗?”他哑声说道,伸指撩开她额前的碎发,手指挪移,轻抚她的眉眼。
姬凤离却恍若未闻一般,他闭上眼睛,内心深处,炸开一种痛楚,比蛊毒的折磨还要痛。他一直以为她是恨他的,一直认为她留在宫中,是为了花穆。尤其是知悉她是前朝公主后,他更是认为她留下是有所图谋的。
雪花在两人身旁飞舞,风在两人身旁萦绕。此刻,这个世上除了彼此,再也没有旁人。
她说过爱他,还说过不止一次。可他从未相信过她,他始终认为她爱的,另有其人。他一直以为她在利用他,他也愿意被她利用,不管她为什么留下,只要她留下就行。但是,他还是时时刻刻感觉到恐慌,因为他怕她离开,所以他禁锢她,也伤害了她。也因为如此,当他知悉自己深中蛊毒时,他才毫不犹豫地赶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