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城里,能进门了,有人接待了。她也请人重新写了状子。
她申诉,她哭诉,几次被迫停下来,悲愤而压抑的情绪常常失控。接待的民警也跟着动容。
需要调查,需要取证。过去太久,取证困难。民警告诉她,那个年代发生这样的事,根本就不稀奇,光丰市就有几十起。
她只能听民警的,先回去。
后来,她又听说,那个亲戚招供,又翻供。翻供,又招供。反反复复,案子一直定不下来。
老邪亲戚的案子,是他那个表妹仗着有他这个靠山,嫁到城里后,依然故我,毫不收敛,肚子贼肥,继续心狠手辣的把前夫带来的义子毒打致死,亲戚还想保住,可毕竟是城里,捂不住了,终于事发。把亲戚牵了出来,一查,背后还有一个黑社会组织,这下事闹大了。
亲戚终于锒铛入狱。
由于牵涉的人多,事广,案件复杂,经过两年的审理,终于宣判:死刑!立即执行!
这样凶残的事,城里人都愤怒了。
同时被判处死刑的,还有亲戚的这个表妹,他的“黑社会组织”的几个主要打手。
执行枪决的那天,真可谓万人空巷,都赶到棺材山前面的沙场,看这几个罪大恶极的死刑犯被枪决。人们带着咒骂,带着仇恨,带着愤怒,扔着臭鸡蛋,来泄愤。
行刑的那天,事隔十几年了,一些母亲像发疯一样往前冲去,狼一般凶狠。两个恶人明知临死,还吓得面无人色,腿肚子发抖,整个人都软了,瘫在那里,走不动,都是刑警架着拖走的。
这亲戚无法无天,视别人的生命为草芥,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不仅有组织的犯罪,还要包庇罪犯,犯罪手段特别残忍,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危害特别巨大,这在任何朝代都是千刀万剐的死罪。
就在亲戚执行枪决的前两个月,一辆警车拉着警报,直接开到了河西村,田间劳动的人们都停下手中活,纷纷看向这辆警车。
老邪和贱丑都在田里劳动。
老邪一看警车来了,丢下锄头就跑。
这时候知道害怕跑了,跑得了吗?真是愚蠢。
两个带枪的民警一拥而上,当场就被按住来了个“狗啃屎”。双手反展,戴上逞亮的手铐,到了车边,又戴上脚镣。
“哟,老邪,你戴的可是亮闪闪的小手铐呢。你以前给我们戴的可是黑不溜秋的铁铐呢,哟哟,还有脚镣啊,先进了啊。好好去吃牢饭吧。”说话的是几个胆子大点儿,曾经被老邪抓起来关了、打了的人。
这时的老邪只能耷拉着脑袋,再也凶狠不起来了。
“哟,今天专车接送啊,老邪,贱丑,待遇不错啊。”
“你们的报应终于来了,你们的报应还没有结束,老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坏事做绝,人怕天不怕,‘天收,天收’,说的就是你们,天来收拾你们。”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们抬头看看天,苍天饶得过你们吗!”
“来,你们抬起头来,看看天。以后看不到天了。”人们越说,这两个坏家伙越低着脑袋。
警车可不管人们怎么说,再次拉响刺耳的警报声,扬长而去。
瞬间,人们不劳动了,丢下锄头、钯子等工具,在田里就欢呼起来。人们再也不用怕了。
而老坛子和花头只能分别缩在两个角落里。
谁也不看他们。
说到这里,我和云水都长舒一口气。其实结果早都知道,只是讲起这过程和结果,还是那么沉重和痛快。
羊鼓当天在家里就鬼哭狼嚎,满地打滚,没人去看,老坛子没去,花头也没去。
贱丑娘呢,一个躲在屋里,没敢出来。不错,听说后来骂人少了。
老坛子和花头只是一般打手,没有参与犯罪活动,所以没有抓他们。但是后来审讯老邪和贱丑的时候,需要取证和证人、证词,到村里来调查。
花头早就害怕得簌簌发抖,看到老邪和贱丑被戴上手铐脚镣,押上警车,回来就大病一场。当民警来调查取证的时候,他开始痛苦地呻吟,浑身发抖,腿脚直打哆嗦,脸变成个紫茄子色,话也讲不出来。
其实是吓得话讲不出来,民警以为他拒不交待,愤怒之下,走到天井朝空中,“呯”的一声开了一枪,这下好了,花头直接瘫倒,尿了一裤子,从此病情更凶,躺床上没半个月,一命呜呼了。
人们说他是被吓死的。
“对,就是被吓死的。”云水说。
“这也太不经吓了,作恶时怎么不知道害怕?”我笑笑,说。
我接着说:“算了,不说他们了。贼皮呢?贼皮在你们家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贼皮是个谜,肯定不是我所知道的那样。
歇了一会,云水说:“其实,贼皮是有故事的。来,来,喝酒,喝酒。”说起老邪和贱丑的事,空气都很沉重。
我想知道贼皮的一些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