劼渊手护火种的举动,一反常态。略带忧郁的眼神,死死盯着手心。脚步慢移之时,却紧盯地面。他似乎并不惧怕烧到行兵,而是害怕火种掉到地上。慢行碎步到红尘边缘,他一个丹鹤飞身。连人带火滚到雪地。
“看你能抢得多少火种!”刑天伸手,凭空一抓。与先前一模一样的火种;木蒂赤焰,摊在手心。
“找到火种,分离无数幻火,隔空摄取。如此精妙的烈山易,若非高人承教,小小年纪,怎能有这般修为!”姜尹浩心若狂潮,招纳刑天的念头,愈发强烈。他斜目齐鸮,再次叮咛:“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劼渊的反常,引起夸父、姜明鲲的疑惑。他在风歧的高徒中,点物成兵的技艺,胜于闻崚。就拿点水成兵来说,运用水滴的变化,产生的幻象,足以抗衡离火。没必要为一星火花,紧张到这般样子。
劼渊把手上的火蒂,抛到雪地,即刻返回。他取出后背的两刃炼石短叉,拦在水行兵前面。
刑天重新摄取火焰,左手指尖夹住木蒂,示威地在他面前晃动,右手握紧节钺,欲图中路突破,强闯坤木台。
劼渊散开水行兵,近身刑天。两刃短叉一味攻击下盘,眼睛却盯着他的左手指。他的心里,仿佛藏着难言之隐。
刑天跟劼渊连战几十招,感觉他的战技,刚柔相济,变化多端。绝非等闲之辈。只是心中顾虑,约束了放任。
“顾虑肯定在水行兵身上!”刑天暗笑,他的节钺,使出一招和风拂面,引得劼渊对脸面防守。
他弹跳起身,疾冲到水行兵阵列,火焰在他们头部划动。
水行兵本能后退,随即展开反攻。
刑天把节钺插在腰间,离火点燃源伦巾。轻轻抛向空中,绒须嘴角的笑意,象一把利刃,直扎劼渊心窝。
“不,要……”劼渊扭头,跃身接过燃烧的源伦巾,不顾皮肉的烧灼,大声道:“过!”
此言一出,水行兵如同着了魔,跟随劼渊,很快消失在雪地。
刑天挺身,以胜利的姿态,看着抵近的坤木台。
曲惊雷侧身而坐。展露右边白裾。他散开了头发,闭目下的鼻峰,润泽挺拔。嘴角的绒须,虽有几分男儿气概,仍然不失女子的阴柔。
刑天气沉于腹,蓄积浑身力量,择机飞身上台。闯过了坤木台,便摆脱五雷阵。
大雪过后,天气变得暖和,堤岸的凹槽,竟然出现融水。族兵们淌着冰冷的雪水,来到一片红尘地。
昨天,苏飞鹏带领隗魁兵,暗走少青湖堤岸时,跟黑匏遭遇,双方发生激烈交战。
苏飞鹏一柄长戈,以百人之力,大战黑匏千余东黎兵。打到最后,仅用一死一伤的代价,让对方惨败!
就要接近坤木台,苏飞鹏不敢掉以轻心。他出身高黎,听苏鹮夸耀过五雷阵。知道玄阵的厉害。
静坐坤木台上的曲惊雷,对着苏飞鹏的一侧,是青裾面。散开发丝的侧脸,秀目紧闭,肤色白净,挺直的鼻梁、丰隆的嘴唇,无不显示出女子的娇柔。只是,闭目凝肃的表情,还带着男儿的英气。
有一天,风歧带着曲惊雷,云游高黎,做客兖山宫,他窥探过曲惊雷的容貌。那时候,她约模五六岁,明眸皓齿,娇伶可爱。
想到跟一个女孩子斗法,苏飞鹏浓眉紧锁,犹豫不决。圆眼回望跟上来的族兵。
这些隗魁兵,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们身穿兽甲,膝盖贴着渡巽草囊。尽管是借巽易渡行,从赤水出发,风尘仆仆赶到东黎,也要几天。
事态紧急,他顾不得许多。鸟嘴长戈一摆,准备跳上坤木台。
“切、切、切……”背后传出怪笑声。
大批东黎兵从凹槽处,纷纷而来。
怪笑者一头卷曲的白发,头系乌黑的莹珠。马型脸上,两道白眉,如同上弦月,骄傲地拱托。
他的手中,紧握木柄辕轮刀。
直视苏飞鹏的红眼,带着复仇的光芒。
“颂盡,你紧追不舍,想必是为了你兄弟黑匏。”苏飞鹏转头,满颊的茬须,初生如春笋破土。他不慌不忙:“儿时较量,每每落败,今日交战,不会例外!”
“今非昔比,冥山拜师,只为与你一战!”颂盡大手一挥,东黎兵站在红尘外,半圆围住苏飞鹏的隗魁兵。他并不前进,反而盯着前方的红尘,令族兵后退数步。
“为何不近身决斗?”他对颂盡招一招手,轻蔑道:“莫非心有所惧?”
“切切切……”颂盡在东黎兵附和的笑声中,举起一把松明。熊熊燃烧的松明油,滴落在雪地。他白须裂开薄唇:“区区百人,岂能逃出我的手心,父王有令,围观你等闯阵坤木台!”
大白天举着松明,是何用意?苏飞鹏百思不得其解,却闻得远方传来夸父的暗语:巴其矢巨耳……
夸父说的是赤水本土语。意思到达坤木台,附近有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