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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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烈山城,经过严冬凛冽,依旧寒意料峭。
姜明鲲气息微弱,静静躺在铺满芦花的苇席上。两个多月来,笑颜尽的余毒,渐入心腑,生命垂危。
刑天、飞鹏、双蝶姐妹,寸步不离。轮流照料他。
姜澉不忍看十七弟痛苦的表情。他掀开苇门,牛首面具的泪目,眼巴巴地瞅着前方。
笑颜尽的顽毒,超出了他的估计。
他原以为,灵宝冰蚕可以完全敷毒,结果只是缓解毒发。得知姜明鲲再次晕倒,他一连向炎帝发送五次飞鹰传羽,希望他能倾囊相救。
按时间推算,炎帝姜榆罔应该近时抵达,他目不转睛,看着少青湖堤,布满残雪的大道。
刑天走出门,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好想倾诉衷肠。畅谈陆吾、毕节、容清头领……
可是,两旁的护盟卫,全神警戒的样子,令他望而却步。
“弦卫还好吗?”他后背对着他,却从脚步声中,把他分辨出来,着实让他叹服。
“她……”刑天欲言却止,忌惮地看着两旁。
“但说无妨!”
“容清头领、弦卫都很好,只怕轩辕纹虎……”
“若是本盟封汝为护北黎大将军,可否胜任?”肃重的语气,刑天强烈感受到他内心的牵挂。可如今,牧力已做了弦卫的卉安,他的担心,实属多余。
“牧力……”他刚想说出一切,远处的湖堤,传来蓬车密集的嘎吱声。
更让他喜出望外,拉车的家畜,并非马匹,而是毕节。
此时的毕节,浑身长满深褐色的毛发。它远远认出刑天,尖嘴呜呜叫唤,脚步飞奔。
近至跟前,它毛茸茸的大爪,脱离胸前拉车的木挡,甩头钻出来。它劲跑几步,一把抱起刑天。
人兽目对,虽然有语言障碍,却阻挡不了手势交流。它放下刑天,直立身子,发达的前肢不停比划。
“回到北黎后,它随柏延求取冰蚕……”刑天迅速解译,讲给深目疑惑的姜澉听。
姜澉津津凝神听他讲完,感叹:“如此灵性之物,难道是潘古五兽?”
蓬车帘掀开,首先出现的人,是一名女子。她身穿白色雪狐绒裾,长披黑发的头顶,束着红莹珠。蓝布束腰绳,斜插一柄长剑。膝下的裾摆,是一对高筒紫色兽皮蹬。
紧接着,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钻了出来。他约模五十多岁,头戴尖顶黄狍冠,白发脸庞垂下,披在后背。他穿着葛布厚裾,肩挎背篓。青色葛布束腰绳,插着反复折叠的木柄阴阳鞭。
他伸出手,从蓬车抱出一个女童。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包裹严实的厚裾里,一张小脸显得很虚弱。
“云桑、炎帝、精卫!”刑天惊喜地认出来,急忙迎上去。
云桑看见刑天,飞奔过来。她不顾众目,双手搂住刑天,把头埋进变得结实的胸怀。
“云桑,不要这样!”他轻手推开她,小声提醒。表情尴尬地瞄向姜澉、炎帝。
云桑察觉到失态,急忙松开手,梨窝绽笑:“什么时候来到北黎?”
“一言难尽!”
炎帝、姜澉对视一瞬,两人心犀灵通,微微一笑。所有的话语,尽在默契中。
姜澉伸手,朝洞开的苇门一摆,做出请的手势。
炎帝不敢耽搁,大步进入。他走近明鲲,首先翻起他的眼帘,再掐住手臂的脉搏。稍后,他在他耳垂的旧伤疤,用锋利的炼石短刃,重新划开一道血口。
云桑及时从怀袋,拿出芦花絮状的软物,递给父亲。
炎帝把软物敷在伤口上。不一会儿,白色的絮状物,变得乌黑。最后,敷出一团淤泥状的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