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柔女气,弱不禁风。”他轻嗤。
千亦也不跟他分辩,这话的确没毛病,她一步踏上门阶,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君无戏言……”
推开庵门,古院冷落,有一位师父在打扫。
千亦走上前,“师父,请问有位文老夫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施主,这里没有文老夫人。”她头也未抬。
“我是她的家人,有事相见,拜托您。”千亦又道。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万法唯心造,因缘起灭是从本心,不由他人,施主请回吧。”
“你这尼姑好大胆子!”白少轶跟进来,言辞不善,“文老夫人是皇上下旨接回城中的,本将军身负圣命,如若不交人,治你藏匿之罪。”
她还是平静,“佛门本空门,空门不闭,来去自由,何来藏匿之说?”
“不识好歹!”
白少轶险险就要闯进去,便自正殿走出几名师太,为首之人行了一礼,“阿弥陀佛,一入佛门皆是净地,公子何苦搅扰清修?”
千亦连忙压下白大将军,怕他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来,恭敬道:“师太,我二人慕浅草庵青堂云水,远绝尘境,身处俗世多有烦忧困顿,欲在此小住,参禅礼佛,恳请师太成全。”
“住持,不可,庵中岂可容男子。”即有师父说。
“小庵鄙陋,公子金贵,多有委屈。”住持开口。
千亦微微地笑了笑,“刚这位师父说,佛门本空门,空门不闭,来去自由,想来也不会对一心求法的人闭门不纳吧?”
住持犹是语怔,半晌轻叹,“自是尘缘难断……也罢,就请两位公子住到厢房去吧。”
千亦拉着白少轶行礼,“多谢各位师太。”
可惜这一日他们都没见到文老夫人,在庵中住过一夜,翌日清晨,千亦二人在院内闲步,又遇到昨日那位扫地师父。
“师父,这么早。”千亦打招呼,顺手就要接过她的扫帚,“我来帮忙。”
“阿弥陀佛,佛门本净土,净土无尘何须扫。”
“那您是……”千亦懵。
“贫尼在打扫自己的心尘……”
“……”
她看了眼千亦,“公子有事不妨直言。”
千亦沉声,“不知师父可否告知文老夫人住处。”
“她每日清晨都会来正殿上早课,听住持诵经讲学……”她视线投向两人身后,薄铅色的微光氤氤氲氲,缓缓走来的正是他们遍寻不见的人。
“文老夫人。”千亦上前。
老夫人看见他们,一如往日的神情只是淡漠。
“老夫人,我们此次是奉圣上旨意接你回府,”白少轶说,“尽管文启正罪不可赦,但皇上英明,会奉你衣食无忧、颐养天年的。”
自那日公堂上一面,这些天来,千亦觉她愈加憔悴羸瘦,像冬日凋零的孤竹,不禁问,“您还好么?”
她一句也不应,兀自走过他们。
“文老夫人!”
“请回吧。”她只是这样说。
白少轶还要去拦她,被千亦劝阻,“算了,她不会听的。”
薄弱的身子只一件灰白外袍裹着,在风中空空荡荡,似残破风帆撑不住浪涛中孤陋的船,那身影走向殿内,千亦叹了口气。
“她住在庵后一间茅舍里。”扫地师父忽而道,两人不由转回身。
“住持许她七日了断尘缘,而后剃度出家,”周遭不再有别人,师父的神情语气却分明不像在对他们讲话,“今日便是第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