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睡梦中的张玄机被沉闷的空气热醒。
水,我要喝水。
喉咙灼烧般干渴,滚烫的意识也让人有些头晕。
朦朦胧胧中,仅存不多的意识想起了水杯的位置。
对啊,就在床边脚底下,张玄机偏过头,伸出手去摸索地上的水杯,却发现自己连动下手的力气都没有,手臂如同空空荡荡,一点知觉都感受不到。
他接着想翻下身,才发现不仅手臂,连同他的左半身都一同麻木着没有反应,仿佛这半边身体已经不属于他。
他这才想起来,他昨晚出门被小轿车撞倒,模糊间才发现车主已经开着车逃之夭夭。虽然当时好像没事,甚至还有力气站起,也就当个没事人自怨自艾地回了家,余劲过了才发现身体火辣辣地疼。
那晚张玄机没有洗漱,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给父母发了个消息,放了个水杯在床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记忆涌出,身体也似乎想起了疼痛,神经开始不断刺激着身体,不仅是半身发麻,整个身体从细胞到骨髓都不停地发颤抖动,言语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够不着啊。
张玄机被强烈的疼痛刺激,身体不自觉地蜷曲着,左侧身体的神经也触动了两分,勉强能够偏过头,他看着床沿,仿佛看到了被遮挡的水杯。
水杯仿佛近在咫尺,却又如天涯般遥远。
这时候这水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解渴了,而是能救命的生命甘泉。
怎么办?
他强忍着痛苦,试着翻个身去触碰水杯,但他用尽力气也就能甩个右臂,做不到翻身。
张玄机能感受到身体机能的下降,理智也渐渐变得消散。
求生的意志大过了一切,他开始不计代价的尝试去移动身体。
虽然半边身体动不了,也没有多少力气,但挪动一下屁股他还是做得到的。
右手肘一边推,一边扭动着身体,张玄机终于从床边滚落,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啊,咳咳。”
摔倒在地的疼痛让张玄机不由得发出呻吟,可声词刚到嘴边又被肺部剧烈的刺激生生止了,变成了急促的咳嗽声。
“水,我要水。”
张玄机额头上冒出汗液,挣扎着偏过头看着被碰倒的水杯,他伸出手抓到水杯,眼里露出希望的光。
但他很快又失望了,原本压抑在胸膛里的感觉冲出喉咙,爆发式地咳嗽着扯动了疼痛的神经蚕食起他对身体的控制力。
他脱力了,握着水杯的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指望拧开杯盖去倒出里面的生命源泉了。
来个人救救我吧。张玄机心中暗自期待着父母能够赶到,发现这个躺在房间里不能动弹的家伙,无论是谁都好,哪怕是虚无缥缈的仙神,只求一个希望。
他还不想死。
张玄机还不想放弃,与神经争夺着控制权,极尽力量挪动着手指想去拼一个机会。
“吱呀。”
木门的声响突兀地响起,宛若就在耳畔。
张玄机偏了偏头,才看到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装微笑着看着他。
“我没来晚吧。”
张玄机一脸茫然,无力地张了张口,只从喉咙深处吐了两个字“救我。”,便一头晕了过去。
......
“醒了?”
张玄机睁开眼,入目还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环境,除了一个坐在床头的不认识的少年。
一堆疑问从肚子里冒了出来,但张玄机还是脱口而出了一句:“谢谢。”。
“嗯,看来挺有精神的嘛,还想得起来感谢。”
少年放下了手里的书,眉目含笑,清秀的脸庞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张玄机默默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身上除了略微有些脱力的发麻感,昏迷前的大部分难受感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仅仅是睡了一觉?张玄机有些不敢相信,他心中知道,这伤势不送进医院躺个三两个月就想痊愈显然是痴人说梦。他不禁有些怀疑起少年的身份,他是谁?他怎么进家里的?他为什么说那句话?张玄机记得他明明锁了门,这是他进门的第一件事,不可能有误。
难道是父母委托他来探望自己所以给了钥匙?心中迅速确定了答案,张玄机一脸歉意地说道:“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是我爸妈让你来的吗?”
“我姓秋,春夏秋冬的秋。”
秋仿佛没有听见后一句,淡淡答道。
“啊?”张玄机张着口,一脸茫然。
张玄机又开口道:“那姓后的名呢,我该怎么称呼?”
秋姓少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就叫我秋即可,姓名不过一代号,何必看重。”
“总之,谢谢你赶过来,帮大忙了。”张玄机一脸正色道。
“你是我父母的朋友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不,我是专门来见你的。”
“见我?”少年一解释,张玄机更懵了。
那之前的猜测岂不是都得推翻?他到底是谁?不会是来催债的吧?
张玄机瞳孔微缩,神情多了些许不安。
“放心,至少我不是来害你的。”秋察觉到他的惶恐,出声安慰道。
也是,能有他这样和煦的笑容的,总不该是个恶人。
张玄机这样想到,慢慢回归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