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怎么可能?”
顾予初矢口否认,她深知这些个谣言无非是想挑起靖川王府和太子府的战火,她也知这场风雨最终避无可避,但却不希望是因自己这次的一时任性而起。
“那你到底去哪了?”诺达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我喝多了,昏睡了三天三夜。”女人随口编了句谎话。
“睡在哪里了?”
“醒来睡在紫延宫的角楼。”
“你宿在禁宫,可是大罪。既是不能喝的,怎的如此贪杯?!”诺达上前低声埋怨道,顾予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说谎就是这样,一但开口便无法挽回。
“你不要告诉别人不就好了。”她故作天真的眨眨眼睛。
“全城都知道你失踪了,谣言说是太子绑了你,岂是我不说就能平息的。”
“谣言嘛,不要相信。”她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靖川王亲自带人去太子府要人,街上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这回就算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什么?!他真去了?”顾予初瞪大了眼睛,她本以为茶馆的热闻不过又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罢了,凌不惑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来,可现实就是如此,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惹出事端来了。
她琢磨了一番,事情由自己而起,不如主动请罪,好平息这场风波,可紧接着宫里便传来了话,要她立即进宫面圣,看来这事最后还是惊动老凌王了。
“我陪你一起去。”顾予初接了旨,不敢有所怠慢,立即动身,可诺达拦下他,坚持要陪她同去。
“你去干什么?”
“别管,你的职责主要是保护我们,我自然有资格说话,到时候,你就说是为我办事去了。”诺达言辞恳切,若不是顾予初知道他的底细,恐怕不会相信外面那些个传的沸沸扬扬风言风语与他毫不相关。
“别傻了,为你办什么事要三天三夜,王上不会相信的。”
“但有我说情总会有点效果。”
顾予初也想知道,在关键时刻,诺达到底会怎么做,是落井下石,还是倾力相助,于是也不再坚持,最后,他们俩一起入了紫延宫。
老凌王的书房大门敞开着,他们老远就看见,里面赫然立着两个身材样貌一样的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靖川王。
凌不惑见顾予初又与诺达一道,心里的火气不自觉又不窜了上来。
未等顾予初行礼,太子凌子域挑衅道:“尉迟将军好大的驾子,失踪了三天三夜,若是再晚一步,靖川王恐怕是要拆了太子府。”
“臣有过,请王上降罪。”顾予初跪了下来,没有废话,直接认罚。
“人间蒸发了三天,你还知道请罪!”老凌王冷目一扫,很是凌厉。
“臣不甚酒量,庆功宴上喝的酩酊大醉,倒在紫延宫角楼里睡了三天三夜。”
顾予初很是爽快的坦了白,可老凌王没有搭话,只是瞥了眼身边的大监,他瞬间明白王上的意思,低着头,勾着腰,代表老凌王开了口。
“宴会当夜,值班的守卫说是亲眼见了尉迟将军出了宫门,记档上也记的清清楚楚。”
顾予初心里大喊不妙,早知道说成宫门外的某处,这宫禁记档便可应付过去,可即时如此,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于是,她不慌不忙的又开了口。
“臣今早醒来对醉酒前发生的真的是一无所知,只发现丢了腰牌,或许是旁人捡了去,过防时拿错了,守卫便以为是臣。”
“我北凌国的女将就那么几个,就算宫禁守卫没见过世面,总还分的清的。我看,尉迟将军不但武功超群,更是巧舌如簧。”凌子域嘲讽道。
“臣说的句句属实。”
顾予初很是笃定,其实她大可说成应靖川王的吩咐回赫和巡查,凌不惑这边就算再不悦,也一定会帮自己圆慌,可太子府要人一事已经发生,她再如此,凌不惑便是贼喊捉贼,无事生非了。但她知道,眼下这局面,若她还是寻了这借口,凌不惑定是会咬了牙为自己担着,可她不能陷他于不义,更不愿他因为这等小事失了老凌王的信任。于是,唯有自己将这罪扛了下来,才能平息风波。
“即是人回来了,索性没出什么大乱子,臣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凌不惑适时开了口,意图抹平此事。
“兄长今日去我府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凌子域笑了笑,显然不肯就此罢休,“兄长作为一军主帅,自然对军法烂熟于心。行军时擅离职守,是死罪。非行军时,擅离职守,受100军棍,流1000里,尉迟将军二品军侯,可折半刑,即是如此,至少也是要流500里,打50军棍的。”
凌不惑见太子如此上纲上线,很是不悦,可军法摆在那里,他无从反驳。
这时,诺达抓准时机,抢先为顾予初说了情。
“尉迟将军自守卫驿馆以来,无一日一夜不尽心尽责,精心安排的巡防无缝插针,黑水十一族有其护佑才可享多日安眠夜,愿圣上念在其护卫有功的份上,将功抵过。庆功宴上,人人心中欢喜多有劝进,尉迟将军虽有沙场之勇,可毕竟是个不甚酒力的女人,臣听说东境古人豪放,酩酊大醉之后昏睡多日也是常见,圣上乃仁善至极,就不要追究了。”
诺达如此开口维护她,确实是顾予初意料之外的。
“尉迟将军因醉酒而罔顾军法擅离职守是事实,却也未酿成大祸,赫和当下归附,一众遗老旧民唯她马首是瞻,若因此等小事而课以刑罚,恐伤了赫和百姓的心。但她是臣的手下,臣约束手下不利,是臣的过错,臣愿意代替尉迟将军受那五十军棍,望父君允许。”
凌不惑推心置腹,摆出赫和民心之向,又不推脱自己的责任,既未坏了军规,也为顾予初挡了责罚。
“臣之过错臣一力承担,不想连累他人。”
“臣也愿意代尉迟将军受罚。”诺达见顾予初不领凌不惑的情,赶紧跟着附和道,凌不惑气的暗暗捏紧了拳头。
“如此心心相惜真是看了感动。”凌子域哼哧一声,他也看出了哥哥的不悦,跟着补刀道。
“军法摆在哪里,若不惩处,恐怕难以正军纪呐。”老凌王顿了顿,“自古也没有代为受过的先例。尉迟予初擅离职守,念在有功且初犯,更未酿成祸事,下去自领10军棍,以儆效尤。”
“臣谢王上恩典。”顾予初没有迟疑,立马谢恩领旨。
“至于靖川王,未约束好下属,也有过错,就罚俸半年,亲自监理行刑。”老凌王眯了眯眼,很快做了决断,然后摆摆手示意众人推下。
这个结果,凌子域虽不满意,但也无力改变,但好歹顾予初和凌不惑都受了罚,也算解气,便洋洋得意的大步流星先出了大殿,顾予初对诺达报以一笑,诺达挤挤眼睛轻叹口气,凌不惑横眉冷对,没有和顾予初说上半句话,便也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