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皇下意识的避开了安东尼探寻的目光
“你确定不是被你打昏了?”
安东尼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老教皇的谎言,令老教皇有些无地自容。
“我去看看他总是可以的吧。”
“当然。”
老教皇点头应允了安东尼的请求,目送着安东尼向教皇宫深处走去。
圣殿内又是一阵沉默,而此刻在老教皇的居所,安东尼正细心的为提奥多换下沾满血污的衣服,安东尼皱着眉头,心里埋怨着老教皇的敷衍。
“真是很抱歉,我将你带回教廷,许诺了你期待的未来,然而却是没有实现。”
安东尼叹了一口气,望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提奥多絮叨着
“你是不是觉得老安东尼恩将仇报?明明救了你,结果却将你转身推进了火坑,让你从此失去了自我,连自由都成了奢望,真的很抱歉……“
“如果当年我努努力,也许你就不是你教父的教子,而是我的教子了,现在或许也可以,但是却不能像冕下一般可以护你周全,即便种种办法都是你所不喜爱的……”
待老教皇回来,就发现提奥多被换了一个位置,从原本属于提奥多的左侧挪到了他常睡的右侧,将枕头和床单上的血污露了出来,提奥多的身上也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衫,不过那衣衫的制式却是逾矩了,区区一位修士的身上穿着属于教皇的教袍和衬衣,宽大的衣衫罩在提奥多的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身上还盖着一件属于安东尼的长衫,照顾的远比他细致多了,提奥多的脑袋下面也多了一个靠垫,不至于让提奥多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落枕了。
好吧,他这个教父确实不怎么称职,照顾的还不如一个外人,当然,将安东尼比喻成外人或许不大合适,但就姑且这样称呼着吧……
有时候老教皇也在想,提奥多做他的教子还不如去做安东尼的教子,最起码换成安东尼必定要会比他尽心尽力的教导着提奥多,总不至于让提奥多像现在这样长歪了。而这种想法经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每当他想起提奥多受了委屈不敢跟他直言的时候,和每当提奥多招他厌烦触怒他的时候……
而且相较于他,提奥多貌似更亲近其他人,比如安东尼,也更信任其他人,比如兰斯拉夫……每每想起这些他就无比的心塞,心里越加烦躁。
老教皇伸手理着提奥多的头发,之前一头秀丽犹如铂金的白色的头发如今光华不在,额前的头发还沾着些许自己的血迹,白色的头发碰上鲜红的血液,格外的触目惊心,显眼也刺眼……老教皇最喜欢的就是摆弄提奥多的头发,因为手感很好,以前将手指插进提奥多的头发中,那种软软的毛茸茸的感觉让他格外的舒心,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提奥多也会很乖顺的任他蹂躏他的头发,即便心中并不怎么情愿……
只是现在吗……
自从提奥多这次回来后就与他慢慢疏远了,陌生了。别说头发了,就是无意间碰了一下提奥多,提奥多都要嫌弃的皱一下眉,至于头发,那是碰都不让碰,所以他只能趁着提奥多睡着的时候稍稍亲近一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每每念及此处他便会感到心酸,自己养大的孩子与自己终究是陌生了,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啊,但是细细一想,究其止规,他又沉默了。
只是在摆弄起来却没有记忆中那种手感了,原本柔顺的头发现在毛刺刺的有些扎人,铂金色的长发也变得有些枯黄了……
老教皇默默的凝视着提奥多的脸,那张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原本俊美的面孔现在看起来却是没有以前那么精致了,五官还是很精致,只是白皙细嫩的皮肤也不在了,变得粗糙了起来,脸上似乎还有些许小伤疤,薄薄的嘴唇轻轻的抿着,春兴很好看,只是这嘴唇上没有丝毫属于正常人的血色,和脸颊一样苍白,脸色病态的苍白更显得柔弱的不堪一击,然而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与俊美容貌不想符合的阴鸷,这本不该出现在这张面孔上的,但是现在确实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
居所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大概是为了照顾熟睡中的提奥多吧,昏黄的灯光映在苍白而略显刻薄的面孔上,反而冲淡了那一丝眉宇间的阴鸷,让其变得柔和舒缓了起来。
老教皇的手轻轻的扶上了提奥多的伤口,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那里还有一个可怖的疤,这并非是他的圣力没有作用,要怪只能怪那权杖的特殊性罢了。
老教皇的圣力缓缓的滋养着那处伤疤,那伤疤从额头侧面太阳穴的位置一直连到了眼眶之下,看着这伤疤老教皇心里感叹了一声万幸,还好是在眼眶下面,要是一不小心戳在了眼睛里面可怎么办?
但即便如此老教皇还是一丝不苟的治疗着提奥多的伤口附近,他可不希望看见这张俊美的脸孔因为他的疏忽而被破坏掉,随着老教皇圣力的沁入,提奥多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似乎也将心中的不安抚平了。
见提奥多紧蹙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了,老教皇也露出了笑容,要知道他刚才可是一阵后怕,虽然他有时候口中会说着对提奥多丝毫不在乎之类的话语,在提奥多招惹他生气的时候,他也会在心里想着以后提奥多是死是活也都不归他管,可是当真出了这种事情,他还是不忍心的,他千般万般怎样都没想到会好巧不巧的正巧大道提奥多的头部……
看着提奥多精神变得恍惚了起来,那一刻他心里的悔恨和悲伤无以复加,不过好在……万幸……
他蓦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提奥多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远的超过了他自己的亲子侄,最起码在西奥多小时候命垂一线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的难过过,虽然他对提奥多远比对西奥多要严格,甚至是苛刻……
“我的孩子,只要你能醒过来,除却不可能的条件之外,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不出格,你想要做什么都顺着你,无论是你喝酒也好,还是赌博也好……只要醒过来……当然,我不会允许你很过分的。”
老教皇看着提奥多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