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元年,正巧冬日。
夜雪飘窗结雾,分散落入京城各处街角,泛若齑粉。
丝丝浮尘滩开在京城中向来不准百姓接近的宫城上,雪屑在昏黄时起的寒风中散开在己被积雪压得沉甸甸的玉兰花上卧怀。
梁絮宫内屋檐下尘雪覆盖,上空的雾雪仍在起势,红墙绿瓦冰盈玉透,池面俨然冰封不见水流。
红檀槅牖扇以一木棍作支撑,前者其下一名年仅十五岁少女头戴红襟连袍趴于梁下。
这少女正是当今圣上的二公主——姜娉袅,生母萧妃极其受宠,娘家晋国公府势强位高。
殿门被推开一阵萧瑟寒风的悉索声随着那人开门的动作接踵而至。
来人是个丫鬟通红挂铃赤足踩在雪道上,窗外玉兰花枯寂,枝丫以浮雪点缀,姜娉袅忽而被风唳唤声惊醒,顺着倚木棍扭头往殿前红门看去,
“二公主,救我!”
叶轻琼疾奔而来,口鼻浮红急切几欲喘不上气,声音如丝入麻幽凄剜言。
门后跟着出现燕塘洲匀称协调的身影,如急骤停的青红纵横交错的细骨节指掰着门。
殿内银烟壶盏袅袅吹荡丝泛青烟绯雾。
“怎么回事?”
姜娉袅猛地撑着横窗起身,云鬓上檐帽滑落,露上支株红流苏钗,眼中诧异,愕然。
“二公主,奴婢昨夜打翻了圣上的一盏好茶犯了宫违,便被圣上赏给了晋国公府世子,
却不料世子殿下日日对奴婢抽皮鞭体……奴婢今日躲在马车下,趁着殿下进宫面圣时从马车下跑了出来,谁知片刻功夫便被殿下发现,
殿下追来,是去拿奴婢去练皮的,奴婢不要,二公主救命!”
叶轻琼双手趴红锦毯跪首在地,寒风透过她细骨嶙峋的纤细枝腕赫然掀起皮上红痕青印如血烙。
“二公主,这女子不管是胡诌,还是妄言也好,莫非……本世子府上的东西,你也想要?”
燕塘洲双手交叉抱臂,伫立于实木门旁,白皙如玉的面上稍带疑惑之色,那冰冷的眸子犹如寒窟般漆黑。
他向来不拘小节,此时,亦忘了行礼。
“咳,怎会,本公主不会插手这事。”
姜娉袅故作姿态地摆了摆纤细玉手,抬起了头,眼尾神色未起。
“既如此,那这女子,我便带走了!”
燕塘洲已然明了,阴着的玉面不再有所迟疑,手上捏骨磨掌的动作缓了缓,
手下一狠揪着叶轻琼被血浸湿后背的衣领子,作状就走,叶轻琼害怕地浑身颤栗,她的双手向后抓扯而去,惶动着赤足搅起门枱上散落的寒英雪尘,被溅射的飞雾沾连足底污血染上红迹。
“不要……救命,救救我!”
叶轻琼平髻上簪钗在雪面磨擦时滑落碰地而碎,她微紊乱毛躁墨黑压雾直垂裾腰,
足环银铃磕碰着腕骨,铃内浸存藏污血。
“稍侯,本公主宫中正好缺一个趁手的丫鬟,你可愿将她送于本公主?”
殿内的金黄玉桌上银盏中的彩堂八重樱香如混着丝绦在她说这话时,刚好烟灰燃尽断了截浮雾。
姜娉肩襟翼裹着赤红似火的毛衾,徐步缓骤行至殿门。
“若是你应允?本公主酌情有礼赠你!”
姜娉袅滚烫鼻息在雪中焦灼地喷出,她言毕后,低下头去,食指交扣磨梭。
“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