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君逸冷声道:“是我。”
“就是画的狗屁不通!”他毫不掩饰对那幅画作的厌恶和反感。
一言落地,饭桌上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云无心在桌子下暗暗用脚踩了一下雪君逸,示意他——祖宗,你可闭嘴吧!
压抑的气氛令人升起一种无所适从的不安。
半晌,缪玉楼苦笑出声:“评价的着实到位啊!我是没想到,雪城主竟也有这等鉴赏目力。”
雪君逸讥笑:“我又不瞎。”
“这……他不会是和天成丹青院有什么关系吧?”云无心被他忽左忽右的模样惊到了,“损了你们的名声?”
“此事说来话长。”缪玉楼独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如今的‘丹青林’已不是当初的‘丹青林’了……有些东西在名利场就是昙花一现。”
云无心拿着酒杯在指尖把玩,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扬名立万的?”
“他和我没关系。”
“至于怎么扬名立万的……”缪玉楼苦笑起来,“说实话,他这样没师承、没术业专攻的野路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得了名儿了。”
他顿了顿:“按理来说,我也算个文人。文人虽傲气,可也有谦卑之心。我还真没为此看不起他。”
“直到去年——也就是墨华宫那件事后,朝中有个三品大官的管家来找过我。”
“就拿着许文才的一幅画作。”
缪玉楼苦笑:“云无心,我想你是知道的。和这些人打交道少不得要虚与委蛇、吹捧恭维一番。”
“但其实——那作品,我天成丹青院任何一个入门弟子都是这水准!我只是最后说得比较含蓄,不想拂了彼此面子。”
云无心略一思忖,恍然大悟:“由此,便算是经你掌眼了。就你这身份和在丹青林的地位,他的身价自然随之再涨涨。”
“日后无论如何,好名、恶名你都沾得一份。”
“若是不好的名声传出,你多少也得跟着受牵连。”云无心同情地叹了口气,“旁的不说,至少‘看走眼了’这一点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缪玉楼苦涩更甚:“光这一点就够我喝一壶的!”
“嗯,毕竟是工笔圣手吴道玄的徒孙——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徒孙!”
“‘看走眼’的这点错误足以直接动摇天成丹青院的威信和地位!”缪玉楼苦着脸,“我现在只能任由这事儿发展,还没想到什么好的招儿。”
云无心明白过来:“嚯,合该着就是想把难题抛给我呗~”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缪玉楼话题陡转:“我其实察觉这里头不太对劲。”
“怎么说?”
“按理,他如今的画作动辄就是上万白银一幅。就今儿你们闹腾的那场——最后成交价两万七!”
所有人,包括雪君逸都没绷住,倒吸一口冷气:“两万七?!”
“就那破画?”雪君逸翻了个白眼。
“这样一个画师,怎么会不富得流油呢?”缪玉楼意味深长道,“可他完全不像。”
齐大夫一直在听着没出声。
他对画画一点兴趣也没有。
直到此刻,他才忍不住冒出一句:“万一人家品性高洁,不讲究这些外在享受呢?”
缪玉楼嗤笑出声:“他的笔下墨意已暴露一切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有一点——他是真的爱画画……”
“其次,我暗中派人去打探过。有点小钱。但和他该有的身价并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