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失血后比较怕冷,又也许是相柳运功时身上格外温暖,一连两个早上,她醒来的时候,都是像八爪鱼一样缠在相柳身上。相柳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仿佛对她的行为无知无觉,她却羞得无地自容,于是最后一晚便在外面花园的青石板上睡了一夜,没有再进房里去与他同榻而眠。
相柳叹了口气,在榻边坐下,把小夭横抱在怀里,暗自运功散去一身的燥热。
“若是按你们妖怪习惯的话,该当如何?”小夭见他一脸强忍自持的模样,便又不怕死地来撩拨他。
相柳眉眼含笑:“我是海妖,那自然是以天为幕,以海为席……讲究一点的话,就找个大海贝做新房。你喜欢海贝吗?”
小夭偎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当然喜欢!那时候我们在海贝里睡了37年……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玳瑁做张榻?”
“你记性倒是好!我随口说了一句你便牢牢记到现在!”相柳笑了起来。
其实当初小夭在赌场门前对他说希望他从死斗场里逃出来的时候,是自己救了他的时候,他便已确切知道小夭在海底的时候并非无知无觉。
世人皆知相柳曾被洪江所救,是洪江义子,而知道他曾被抓进死斗场又逃出来的人,却基本上早已经死光了。这等耻辱伤痛往事,此生中他只对一个人提起过。
只是两人都极为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谈,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夭也笑了:“我当然记得,那时候躺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天等着你回来……那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听你跟我讲话,带我出去玩。”
她把脸紧紧贴在相柳胸膛上,双手用力抱紧他。
“那时候是不是很害怕寂寞?”相柳也微笑起来。“我那时候只能把你放在清水镇附近的海底,每天处理完军务,才能回去看你……”
“一开始是挺煎熬的,后来知道你每天都会回来,我便不怕了。后来……你不在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若是能一直在海底不上来,其实也不错。”小夭眼角沁出了泪水。
她忽然用力捶了两下相柳:“你知道我醒来之后看不到你有多难过吗?你总是这么狠心!”
相柳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那次倒也不是我想要狠心,只是一次取的心头血太多,伤得有点重,你若看见,定然不肯离开……你在我这耽搁久了,涂山璟可就没命了!”
“涂山璟……”小夭想起来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当初我以为他真的是为我殉情,感动得一塌糊涂。后来我们和离之后,他又故技重施的时候,被我一诈诈了出来。我问他,当初为什么选择一直昏迷,不想为我报仇。他说他以为是他大哥涂山篌设计杀的我。”
相柳一怔,无言以对。
“等有空的时候,我把这一百多年来的事都慢慢告诉你。”小夭道。“我本来想着,若是你忘了过往,便不必再知道这一切。可你回来了,如今我便没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你了。”
“你把东西放在鬼方氏那里,难道不是盼着我回来么?”相柳笑了起来,眉目温柔。
小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个我的确存了私心,虽然最初是打算作为遗物的,但后来也没去把东西要回来。我想着,万一哪天你记起来了,去找鬼方族长,或许我们还有一线重逢的可能。”
“过去我那样伤你,本来并没有资格再让你留下,可我还是想自私这最后一回,我不想放手。”她搂紧相柳。“我是在赌,赌你心里还有我,对我狠不下心……还好,这次我赌赢了!”
相柳叹息一声,抱紧她:“幸好你没放手!”
“说起来,一直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唔……”相柳低头耳语。“不告诉你!”
“说不说?!”小夭揪住他的耳朵。
“不说!”
小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你不会出生那会就已经有记忆了吧?”
相柳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等等,你有九个头,记事按理来说是比其他人都要早……”小夭坐直了身子,神色不善。“你有记忆还非要离开?”
相柳神色有些忸怩,但终于承认了:“那时候我以为你还跟涂山璟在一起……”
小夭被气了个仰翻,起身便要走。
枉她这边天天揪着心怕他出事,怕他再次被人抓进死斗场,提心吊胆了一百多年。结果他根本从头到尾都记得清清楚楚!让她像个傻瓜一样在清水镇苦等就是不回来看她一眼!
相柳一把把她捞了回来,牢牢抱着不放手。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走了!”相柳不顾小夭挣扎拍打,用力抱住她。“你就原谅我这一回,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小夭刚要开口,嘴巴便被他堵了个严实。
“你放开……唔……”
小夭捶了他几下,但终究抵不住这铺天盖地满溢而出的炙热爱意,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再次投入缠绵持久的热吻之中。
“以后有事不许再瞒着我!”
“好!”
“不许再一声不吭地走掉!”
“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
“不准再擅作主张,有事要跟我商量!”
“好——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