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来得快去得快，微微雨丝，拂过面颊，弄得我脸痒痒的。

雷斯贸立在身旁：“刑侦部正在拆派普的那个保险箱，不知里面会挖出什么罪证，这些证据马上就能送过来。”

“那正好，我们等一会吧。”我拉起风衣领子，免得雨丝落进脖子。

“您的头脑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这么不起眼的线索，您也能拼凑成型，推出真相。”雷斯贸笑道。

“您不用恭维我。”我别过头：“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你们没从动机角度怀疑过吗？”

“您什么意思？”雷斯贸皱眉。

“动机。”我重申：“如果有这么一个凶手，难道你们警方不会彻底排查一遍吗？派普能从亚历克斯·钟的死亡中获益，更别提查尔斯·爱迪生了。结果呢？这俩人你们一个都没审问过。”

“问题是，阿瑟·克里斯蒂先生，我们没这个权限。”雷斯贸苦笑：“除非是什么沸腾全国，惊动上层的大案，或者极严重的罪行指控，不然就凭朗顿警察厅，哪敢逮捕这些大亨呀？”

“所以要不是派普邀请我做烟雾弹，却弄巧成拙，被我揭发。他大概率就混过去了？”我轻叹。又或许帝国警察厅捧我臭脚，就是需要这么一个体制外人士，方便去戳破权力的虚伪面纱。

起雾了，朗顿街景混在雾霭中，灯火迷蒙蒙，散成团橙光，在雾气中浮着。

“警长。”刑侦部警员凑过来，他背对我，把文件袋递给雷斯贸：“大厦保险柜里的证据都在袋中了。”

“啊，不用避嫌。”雷斯贸当着我面拆开纸袋，抽出几张相片，他只瞧了一眼，愕然道：“看来......阿瑟·克里斯蒂先生，这的确是重量级的黑料。”

他递过来，我定睛一瞅，好家伙，白花花的大小屁股，上下压着，下头是查尔斯咬着床单。

“上面那位，是北岛帝国财政部长。”系统声明。

“查尔斯·爱迪生阁下身先士卒，以沟子打开北岛市场.......”我绷不住了：“雷斯贸警长，这些证据你们会怎么处理？这恐怕会引起北岛政坛的大地震吧？”

“的确啊，的确。”雷斯贸愁眉苦脸，把这打烫手山芋塞回纸袋：“只能先上报了。”他掏出车钥匙：“您要回府吧？我可以捎您一程。”

“有劳了。”我扯开门，一屁股坐进去。车子微颤发动起来。大厦默默矗立，失却光芒，玻璃灰暗阴沉，抛在脑后，消隐在愁云雾霭间了。

“这么说，这起案子结了？”系统悄声道。

“当然。”我抿嘴点头：“派普被绳之以法，查尔斯的龌龊也被警方掌握，真相已然大白。”

“派普，多么邪恶，能对自己朋友下杀手。”系统感叹。

“他在家族产业与挚友生命间选择了前者，其实这很正常。或许他自命为战士，守护家传基业，这砝码能压倒一切。背叛与谋杀只是必要的牺牲——于派普而言。”我以意识诉说。

“自命不凡的牺牲。”系统苦涩道：“你期望我对你透些底，穿越者。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阿瑟·克里斯蒂，就是这样一位牺牲者。”

“这躯壳的正主吗？”我正起身：“他死于枪击，也是谋杀吗？凶手呢？动机呢？”

“很抱歉，穿越者，我不能像豆倒竹筒般把真相一股脑告诉你。”系统不疾不余：“还记得之前我同你说过，绝大部分人类对能晶会有排斥反应吗？绝大部分，其语境便意味着例外。”

“你，准确来说你的肉身，便是这个例外。”系统悠悠道，蓝色波纹汇作一缕缕，埋在血肉中，忽明忽暗间流过血管：“人类躯体与能晶的结合，不说鬼斧神工，至少也是精雕细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