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八章(1 / 2)阳光下的雨露首页

此刻,正是盛夏的热烈篇章,天气热浪如潮,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唯有一早一晚的短暂时刻,才轻轻撩起一丝凉爽的裙摆,让人在琐碎的忙碌中也能觅得一份舒心。那些深谙生活艺术的人们,巧妙地在自家院内搭起了凉棚,如此一来,那令人难耐的暑气也就被巧妙地化解了不少。

有些人则是不愿被家的四壁所困,他们选择拥抱大自然的怀抱,聚集在茂密的树荫下。一边在棋盘上驰骋厮杀,一边在轻松的闲聊中悠然打发时间。还有更懂得享受生活的,他们手握鱼竿,来到河边那棵仿佛诉说着岁月沧桑的古老柳树下,以闲庭信步的姿态,悠然自得地垂钓。

直到夜色温柔地降临,凉风如诗,轻轻掠过水面,撩起水草的翩翩舞姿,带着河流的清新气息吹拂而来,让人仿佛得到了灵魂的洗礼,精神为之一振。此刻,他们哼着小曲,心情愉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奏响乐章。最后,他们才踏着轻快的步伐,满载着收获与喜悦,缓缓而归。

自从媳妇下了禁令,包三便与岳母家——小舅子媳妇,暂时断了往来。这之后,南堰河的垂钓便成了包三消磨业余时光的最佳选择,东屯那个熟悉的地方,他则是能不去就不去了。不过,他对那辆摩托车的热爱可一点儿没减,每当夜深人静时,那熟悉的“轰轰”声响起,不用猜,肯定是包三拎着满载的鱼桶,驾着摩托在夜色中“一路狂奔”归来的身影。

这天晚上八点多,包三又兴致勃勃地准备去钓鱼。媳妇这次倒是没拦着,毕竟在她看来,钓鱼总比农闲时沉迷赌博要强得多。更何况,自家男人这段时间确实挺乖巧,没再偷偷摸摸跑去娘家。包三心中暗自得意,口哨声轻轻飘起,他潇洒地跨上那辆心爱的小摩托,随着“轰轰”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天有不测风云,包三家的小儿子这晚突然发起了高烧。平时再能干的女强人,此刻也急需男人成为家中的顶梁柱。给孩子喂过退烧药后,那烧却像顽固的小鬼,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包三媳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急忙呼唤东院的婆婆,请求帮忙照看宝贝孙子,自己则要去南堰河找包三。婆婆闻声,匆匆披上一件外衣,穿过侧门便赶了过来。一瞧见发烧的孙子,婆婆也是满脸焦虑,听说媳妇要去找包三,她立刻出言阻止:“孩子烧成这样,咱们还是赶紧送他去后边的诊所吧?可别耽误了治疗。”说着,婆婆递给媳妇一件衣服,示意她快穿上,“咱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我刚给他吃了药,”包三媳妇急匆匆地应道,“我这就去,十分钟八分钟就回来了。”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往门外奔去,婆婆伸出的手只扑了个空。看着媳妇消失在夜色中,包树媳妇也赶紧跑回东院,急切地唤起包树,一同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小风波。

虽说是夜幕低垂,然而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白日的余热。包三媳妇沿着道路匆匆前行,时而小跑,时而疾走,急切地穿过了村口的宁静。一踏出村庄的界限,风势似乎略微增强,携带着新生的晚凉与河面拂来的微风,将暑气一点点地吹散。她顿时感到身体轻盈了不少——那习习的清风轻抚过她的面庞、手指、衣角,这一缕心头的凉意,让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绪瞬间得到了一抹宁静。

她放缓了脚步,抬手擦去额头沁出的汗珠,此刻才深刻体会到,为何自家男人总是隔三差五地选择来这里垂钓。这里的确比家中要凉爽宜人,舒适自得。

经过十几分钟的脚程,贾柱子的窝棚映入眼帘。随着贾柱子养的大鹅数量不断增多,他已将饲养地换至南堰河东侧那片水草更为丰茂的地方,而这个窝棚也就此被废弃了。几根木棍简单支撑起的结构,也无需再费时费力去拆除。包三便是在这里垂钓,甚至还从家中带来了小锅,偶尔在夜间熬些粥、烤些鱼,享受别样的野趣。

望向暗夜中窝棚前,木头燃烧后升腾起的袅袅白烟,包三媳妇心中了然,这定是包三刚刚喝完粥或是煮过水的迹象。

沿着那条新近被踩出、充满便利的小径,包三媳妇小心翼翼地前行。路两旁,一人高的蒿子茂密丛生,仿佛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她心中不免有些胆怯,却仍鼓起勇气,一步步向前。

终于,她穿过了那片茂密的蒿子地,眼前豁然开朗。然而,突如其来的“咯咯”笑声却打破了这份宁静,那熟悉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声音,像极了一只狡猾的虫子,钻进了她的耳朵,直击她的心脏。那是她弟妹的笑声,那个水性杨花、放荡不羁的女人,一个就这样,自己弟弟都不敢动一手指的女人。

包三媳妇瞬间怒火中烧,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站在那没有门的门前。眼前的一幕让她瞠目结舌:赤身裸体的两个人,和一张硕大的草床,一切都在无言中昭示着那不堪的事实。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在空旷的野地里回荡,紧接着是一阵棍棒相加的激烈打斗。包三媳妇在绝望中回到了那个她并不愿回去的家。一向习惯对媳妇动手的包三,这次却异常地忍气吞声,任由媳妇发泄。然而,面对这样的屈辱,媳妇又能如何处置呢?她曾容忍了丈夫的拈花惹草、暴躁脾气,但这一次,她无法容忍。因为那朵花,竟然是她的弟媳妇。天下女人何其多,可是偏偏这一个做了自己的兄弟媳妇,偏偏就是这一个勾引上了自己男人。

包三媳妇的眼中已经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已沉寂。她深知,此刻的自己孤立无援,无人能伸出援手,无人能替她扛起这片天。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她回想起自己那被重男轻女观念笼罩的童年,父亲早早地离她而去,家境的贫寒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于是,她早早地披上了嫁衣,怀揣着对朴实生活的向往,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如今,她已是两个儿子的母亲,然而她的男人却对她无半点怜爱之心。公公婆婆更是冷漠如斯,从未为她说过一句公道话。在这个家里,打媳妇竟成了一种传统,他们甚至对儿子的放荡行为视而不见,毫无廉耻之心。她恍然明白,这里虽名为她的家,却无她的容身之处;而那个曾被称为娘家的地方,也早已不再是她的归宿。

包三点燃一根烟,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二郎腿高高翘起,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他深吸一口烟,在嘴角烟的旁边勉强挤出几个字:“差不多行了。”说完,他抬头望着天棚,吐出一串串烟圈,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以后断了。”那语气,仿佛做错事的并非他,而是他受了莫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