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被杀。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丢下了手中的刀剑,蹲下来双手抱着头,流着流不完的泪。
我想要哭很久了。
“安定,你不能哭,男子是不能落泪的。”土方先生在远处怒斥着我,他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同伴损伤严重的事实,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与苦楚,没有人教会他男子也是可以流泪的。
我没有理会他,一直忍不住哭泣。
总司阻止了土方想要向前的举动。
那一夜,死了很多人。
革命是需要流血与牺牲的。
但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诅咒这个该死的时代。
所有人都应该跟随着这个时代全部死去。我恶毒的想。只有这样,才不会那么多的悲伤与痛苦。
这份给予我的刀剑是恶毒的诅咒,将我卷入到了这个该死的时代,让我承受这份生命所不能承受的疼痛。
让我感到可耻的是,我比任何人都要珍视这把刀剑与他的主人。
我想,我是病了。
直到最后,我还是拿起手中的刀剑,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黎明。
我们埋葬好了同伴的尸体,听着近藤先生怀念亡者所做的俳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昨日还在谈笑的同伴,真的就永远活在了昨天。
经历了池田屋事件后的总司,身体越来越差了,咳出的血越来越多,双手已经不能再拿起刀剑了。
是肺结核晚期,已经救不回来了,他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等死。
我突然觉得他咳在手帕上的血是格外的刺眼与触目惊心。
“安定,这把刀剑拿起扔了吧。”对于武士来说,刀剑不能再出鞘,就已经失去了它自身所赋予的意义。
我接过他手中的刀剑,低头去看这把一直陪伴着总司战斗到最后的刀剑。
加州清光,在池田屋事件中折断两折的打刀。
总司留给后世的东西并不多,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来。
“这把刀请您好好保管。”这是我唯一一次违逆了总司的意思,将这把刀剑托付给了他的姐姐。
“您为什么不好好收着呢?”她停顿了一下,“您也很珍视他,不是吗?”
我们从成为武士的那一刻就死去了,已经没有未来的可能了。
“拜托您了。”这是我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总司直到最后也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肺结核,享年二十四岁。
幕府的时代会随着他们的死亡而终结,然后迎来新的改变。
那个属于刀剑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
“安定,我们会成功吗?”这是总司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到死也没有听到我的回答。
刀剑不再出鞘,矛盾与冲突却不会停止。
那个叫朝雾的孩子没有活过19岁就死去了,她是被人打死的。
我杀了杀死那个孩子的凶手。
那些与我有关的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所以啊,这就是想要的结局吗?安定。”我将那把刀剑与总司葬在一起,将历史埋葬了坟墓里,等待后人的探寻。
我本是女娇娥,不是男儿郎。
那一刻,我自由了。
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后来。
那个叫朝雾的孩子活在了一个和平的年代,顺利的长大成人,然后工作、结婚、生子,然后平凡的度过了平静而又安定的一生。
大和守安定会被人们永远的记录在史书上,跟随着他曾经的主人永远的被世人所记住。
总司会和他曾经的同伴在不同的世界中相遇。
我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这些曾经在我的眼前所发生的不过是我对并不圆满的结局的续写罢了。
“陆瑾,这些发生的一切都曾经在历史中发生过。”
“然后呢,陆瑜。”
“所以啊,你来给这个故事一个完满的结局吧,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
我终于记得了我来时的名字——陆瑾。
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