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1 / 2)帝国的少年首页

西行路上的风景虽好,但军人无心欣赏,只有伴驾的皇室家眷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伊仕麦是第一次见到帝国的西部,他惊于礼萨以西的大片平野如此广阔,空气清新宛如仙境,淡淡的草香和花香。

那些雨后水潭与远处的雪山组成了美丽的背景,那云雾弥漫的雪山的惊鸿一瞥,令人瞬间涌上神秘感和沧桑感,这种厚重的体验远超他在阿克德群山所见的景緣。

伊仕麦每天任务是忙着给皇子皇妃们准备生活用品,随行的箱子不停的开,如有不足的还要去沿路采买,因此很多商贩、无数奇珍异宝伴随大军周围,让队伍又壮大了一二分。虽然他处理这些事务轻车熟路,但马背上的日子一久难免身心疲惫,每当感到疲劳的时候他就想起那些来回奔波的传令兵,安慰自己比起他们的劳苦自己倒是轻松的。

在颠簸的马背上,他常看见积雨云低垂的于大地之上飘过村庄,如黑色羊群,在缝隙间洒下金光。这儿的村庄都浸透了历史,每一个都流传着先王们的故事。这一路上的城镇更是繁华,里面有来自各地的货物。

搭桥渡过杜利娅河的那天,伊仕麦得闲到附近市镇购物。在那他看上一件白色长袍,质地丝滑,触之宛如一汪清水。商人告诉他,这白袍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那里是世界的尽头,海水把陆地截断,每运送一件袍子就有三个人在路途中丧命。他非常喜欢这异域风情的袍子,令他一掷千金而倾心,以至于舍不得穿在身上,让商人用心包裹好,不需仆人接手,自己亲手拿着回去。

出了市集,城镇的别处都冷冷清清,因为碎石街道上多了不少黑衣人,他们气势汹汹,抓捕隐藏在人群中的敌国的奸细,一旦被他们盯上就很难脱身。一看没什么可逛的他便领着仆人匆匆回到军营。

他的帐篷在最干净的高地上,位于皇室的营盘里,营地整洁干燥还保留了一处野花草甸,宛如一个临时的花园行宫,但士兵们的条件就远不如此,还有许多士兵们甚至要在泥水里过夜,他们有时与奴隶无异。

第二天上马出发,就这样日复一日,平野尽头开始出现小山坡。又走一日路程后,山势越来越险,旧都外围的关城轮廓开始出现在地平线上,过了关城山隘,就能进入旧都所在的蒂法娜河河谷。

这片地区是战略要地,前来接驾的人很多。君主很享受接驾的时光,他会亲切的下马和百姓对话,因此大军经常要停下来。皇家亲眷们有了空闲,也开始耐不住寂寞,吵着要找些乐子,勤劳的亲卫队队长就为他们找来了一伙流浪的艺人。

流浪艺人以马车为家,满载幕布、衣柜、兽笼以及杂七杂八的东西。这队艺人自礼萨便跟着王驾,终于走进了中军。

领头的艺人团长胡须花白,满脸堆笑,余人也欢声笑语的在车上和士兵致意。艺人进军旅就像把糖果扔给了孩子,亲卫兵们大为高兴帮着搭开场地,趁机和女舞者荤言荤语。一切都准备完毕,团长递上镶金的节目单,皇亲国戚们只选了几个艺人来大帐中表演,余人都去娱乐士兵。

伊仕麦在阿克德时便喜爱音乐和表演,此刻他不需随侍君主,便带着仆人进大帐欣赏节目。艺人团团长首先变出了一只鸽子来祝福君主旗开得胜,然后在他的主持下艺人们依次向前献艺。他们表演手法众多,小道具层出不穷,上场方式也都独特,整场下来,氛围快乐而活跃,一连多次获得大把的赏钱。依照节目单表演完后,所有人跪地三谢皇室后下场。留下两个会说笑的戏子给皇室贵族们喝酒助兴,众人觥筹交粗,宛如出门远游的日子,伊仕麦看继续呆着已经没意思了,便走了出去。

他没有听到期盼的音乐,仆人看他兴致未尽,便说到表演的人中有一名盲人手琴师在配乐,可以找她再单独弹奏几曲。

伊仕麦记得这位琴师,她双眸是淡淡的绿色,没有光泽,演毕后在别人的扶助下退出大帐,虽然还是少女,面容却有沧桑之色,想来流浪生活艰苦。伊仕麦想着就这么着吧,招手唤来一个士兵引领他去找艺人团,但领路的士兵居然在军中迷路了,害得他走了大半个营地,绕了远路才走进了艺人的场地。

伊仕麦赏了士兵一枚金币后径直走进去,一路上艺人及其家属们见他华贵典雅,纷纷低头回避。他问到盲女乐师名叫缇安,艺人们各忙各的也不清楚她在哪里,找了一圈才看见缇安穿着灰色的衣服,身边放着手杖,一边给小羊喂草,一边和几个孩子说话。等孩子们走后,伊仕麦渐渐走到她身边,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用绿色的眼眸看向他,缓缓的起身施礼。

伊仕麦道,“你能看见我吗?”

缇安,“我没有看见您大人,但在军中能有这么高级的香气,想必您是位大人。”说完恭敬的低头而立。

伊仕麦点点头,“我想听听你的琴声”

缇安点头施礼,呼唤一个人拿过她的手琴,并给伊仕麦抬来一张座椅,就这么在杂乱的环境里开始了简单的表演。

只见她,转拨弄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刚起手声音交错,曲调平稳,紧接着开始变得包含感情,声声扣人心弦,仿佛少女在描述列王们的战争,用青涩的声音说火与血的故事,时而宏大,时而幽咽。

渐渐的声音变成了娓娓道来,就像少女年华已过,变成了一位沧桑老人,向听众诉说着她一生在战火中的所见所闻,褪去了年少的青葱,变得尊贵而庄肃。

这一曲很长,伊仕麦靠着椅背放佛看到缇安在弹奏自己的一生。他方才听指路人说,缇安五岁失明,十二岁被家人被卖给艺人,自此以帐篷马车为家。

眼前的少女,衣服简陋,面容有与年龄不匹配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