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带雨恰好忽略了这一点,她高高兴兴的跟上小路望,围在她身边转。
她来到异世好些年,一直是无形的存在,偶尔出现在小路望身边,偶尔又去游山玩水,到世界各地游玩,她努力让自己融入现代,习惯他们的生存方式,使自己像一个现代人。
这些年来,苏带雨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学习了现代的生存,看上去与现代的人并无差别。
直到路望那里发生了变故。
苏带雨又一次出现在了路望身边。
路望十岁那年,家里突发意外,路父路母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含恨而终。
于是,那一年,路望无父无母,身上还背着一个官司。
一老一少,势单力薄,即使肇事司机被找到,可奈于钱财势力压迫,眼看着这件事就要翻篇压过。
那一天晚上,苏带雨出现在了路望身边,她无形却有心。
她打心底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由于奔波劳累,他消瘦了不少,眼神黯淡无光。
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法院门口。
对面请的律师厉害,能颠倒黑白,肇事方有钱,抹灭了不少证据,事情发展已经朝着不利于路望的方向走。
路望就坐在楼梯上,双手捂着脸,埋在腿上,他似乎在哭,又似乎没有。
苏带雨坐在了他旁边,想抱一抱这个快要破碎的孩子,可惜的是双手只能穿过他。
她便做出了拥抱的动作。
苏带雨没看见路望闪躲的眼神,呢喃的话语,“是你。”
一声沉哀落下,被掩藏在伤情里。
苏带雨柔声安慰,“会没事的,姐姐陪着你,一切都会渡过的,这世上总是好心人多,不是吗,我相信会有善良的人帮助你的,路望,坚强起来……”
她一声声安慰,毫无例外,字字句句都落入了路望心里。
他微微抬头,能看见苏带雨精致无暇的下颚,一点一滴刻进心里。
那个无月无星无光的夜晚,苏带雨陪路望坐了整整一晚,直到天空泛了鱼肚白,路望趁着爷爷没醒之前赶回了家。
而爷爷怎么可能没醒,不知道,不过是沉默不说罢了。
苏带雨是看见路爷爷了的,就在那花坛之后。
爷孙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思念着同样的人,祈祷着同样的奇迹,直到天明……
过了俩人,一审传来通知,暂时判定肇事方占礼。
那一刻,路望如同形神俱灭,一把瘫坐在座位上,与他一般显得弱小无助的还有路爷爷。
爷孙两个,孤苦无依,只能看着肇事方做威做虎的模样。
那肇事男人,临走前还不忘走到路望面前嘲弄一番,“小子,贫穷就是原罪。”
路望猛地抬头,双眼似淬毒的蛇,狠辣的目光死盯着男人。
肇事男人丝毫不惧,“小子,看老子也没用,没有靠山,你一无是处,老子多的是办法,而你,呵……”
他呸了一声,撞开瘦弱的路望,径直离开。
苏带雨见了,在后面对着肇事男人破口大骂,骂的起劲,禁不住跳起来。
只可惜她现在是虚体,用不了法力,同样无助。
而肇事男人趾高气扬的模样,路望记了一辈子,一辈子不曾忘过,忘不了那日的无助,忘不了那日的屈辱……
是路爷爷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心情沉重的拍了拍路望的肩膀,“走吧乖宝,我们回家。”
路望偏头看路爷爷,爷爷脸颊凹陷,短短数日,沧桑更甚。
他被油然而生的悔恨包围,低声道,“对不起爷爷,是我没有。”
“怎么会呢,”路爷爷慈爱的搂住路望肩膀,“在爷爷心里,乖宝永远是最厉害的,爷爷最喜欢乖宝了……”
路望忍不住鼻头一酸,泪水大颗大粒滴落,染湿了衣裳。
爷孙两个互相搀扶着出了法院,像漂浮的野草,没有依靠……
苏带雨在旁边感动的泪眼婆娑,慢慢跟在他们身后。
出了法院,是记者和围观群众的等待。
热情善良的群众,愤愤不平表达自己的不满,不少人愿意帮助路望,而少数记者则是捉紧机会,不论是非对错,把话筒伸到了路望嘴巴面前。
他们用词尖锐,话语刻薄,问题敏感,丝毫不顾路望的自尊与脸面。
小小的路望被包围其中,他阴沉着脸,手紧紧攥成拳头,周遭人的话语皆是刀刀刮耳伤心。
路爷爷险些被推搡在地,路望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吼了出来,“停下来,都停下来。”
是路人惊愕的神情,记者不屑的嘴脸。
路望调整好呼吸,冲着群众笑的甜腻腻,“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关心,你们的好意我一定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记,只是我爷爷身体不好,现在需要回家吃药休息,所以麻烦大家让一让我和爷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