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彭城三十里,狩猎场。高头大马上,一位年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挽弓搭箭,瞄准了远处的一只麋鹿。麋鹿并不知危险靠近,背对着青年人的方向悠闲地吃草。青年人将手中雕弓微调了几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拨转马头欲折返回来。
“殿下,刚刚那样好的机会,您怎么就放弃了呢?您只要一箭过去,保准能射中那只鹿!”身材魁梧的侍卫一提马的缰绳走到近前,颇为失望地说。
韩信将弓箭交给另一名侍卫,指了指那只麋鹿道:“你看。”
魁梧侍卫向着韩信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这只麋鹿原来是一只怀孕的母鹿。
“我何尝不知那是个奇袭的好机会,但不杀有孕的动物,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何况平心而论,那也太残忍了些。”
“还是殿下考虑周到,赵虎佩服!”
正说着,一支冷箭从斜刺里飞出,直奔韩信而来。韩信反应极快,顺势向后一仰,箭擦身而过,没伤到皮肉。但马受了惊,扬起前蹄向前奔去。赵虎反应过来,高喊着“保护殿下!”,接住了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韩信。卫队围拢上来,迅速分为两队,一队留下来保护韩信,另一队在赵虎的带领下向着箭飞来的方向抓刺客。
一盏茶的功夫,抓刺客的队伍回来了。赵虎走在最前面,来到韩信面前,跪下请罪:“末将无能,让那刺客跑了。没能保护好殿下,是末将的罪过,还请殿下责罚!”
“只是一点擦伤而已,并无大碍。”韩信冷着脸,却没有要责罚的意思,摆摆手要众人起来,宣布今天的狩猎结束。
回去的路上,赵虎见韩信没了来时的兴致,眉头紧锁,不由骂道:“这刺客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杀之事。殿下给我十日时间,我定要把这位英雄的首级拿来给殿下瞧瞧!”
“呵,十日?”韩信轻笑一声,“只怕是五十日也难抓到刺客啊。楚地本就不太平,虽然项羽已死,但他的忠臣死节之士……钟离兄,我这样说,你可别怪罪。”
原来赵虎只是个化名,这位魁梧的楚王近卫正是项羽手下大将钟离昧。项羽自刎乌江后,钟离昧死里逃生,却被全国通缉。当他听说昔年的战友韩信被封为楚王时,当即选择来投奔老战友。韩信果然重情义,把他留在身边做贴身侍卫。为了掩人耳目,他化名赵虎,寸步不离楚王左右。只有在私下里,韩信才会唤他“钟离兄”。
毕竟立场不同,两个人讲话难免会触及敏感区,每当此时,双方都会选择各退一步,既碍于身份,又顾及情分。
“过去的事,任凭谁也改变不了,殿下但说无妨。”钟离昧叹了口气,淡淡道。
“楚地仍有不少忠于项王之人,他们见我高坐楚王之位,必欲除之而后快。”
“可是既然殿下知道危机四伏,为什么出行不多带些护卫呢?”钟离昧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韩信故作轻松地一笑,答道:“兵不在多,而在精。纵有二十万之众,倘若指挥不利,将帅不和,那也不堪一击。即便只有三万人,只要训练有素,加之以奇计,也可攻下一国。我有钟离兄在身旁,何须多带侍卫呢?”言罢,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但韩信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陛下要我做楚王,本就有猜忌之心,我若每次出行都大摆阵仗,岂不是更要惹得陛下疑心?”
谈话间,两个人已经回到了楚王府。踏过正堂前的小桥,韩信回头对钟离昧说:“此番话只有你我可知,切不可在让别人听去。”钟离昧点头应诺,表示绝不会与他人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