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等要等等……”对方回答得很急促,可能是受伤了,也可能只是紧张。“我那个……两边车门都变形了,要等等才能出得去。”
“撞了车祸?”有个女声问。“车祸啊!”
“不是看见了是车祸吗!”
“车祸……”
“那怎么办啊我们!”
这时候就有人摸着墙走过去了,和车主靠得很近在攀谈,电影不放了,一些人回到了放映厅在任意座位上靠着,眼睛无神看着灰色的大屏幕,一些人站在原地心情恍惚,另外有两个人勾搭着走到那个楼梯下面去了,后面有人说太黑了很危险,他们还是勾搭下去了,摆出一副他们去了这次下次就不去了的样子,或者说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不下去看看,可以活动的空间当然可以去接触,可以去接触这个地方的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妈的你竟然没死!”“脚断了啊,巴掌可能在流血,怎么能这样呢,痛死了。”“多踩了油门吧,踩错了?”“不是的,一辆小车乱打方向盘,转得很快。”
“我说能这样撞上来的也是大车祸了。”“不知道怎么办啊,我得赶紧出去……”“车上装什么的?”“海鲜。”他从烟盒里抽出支烟,点着。“真的会痛死,没有那种感觉了,就是痛。”“你给哪个打了电话?”“家里没打,我自己出去再说,把车子处理好了再说。”烟草噼里啪啦的燃烧,烟雾萦绕在闷沉的空间里,大家都嗅着烟味,大多数人小声说话。“这次麻烦了……”“是啊。”
“多少岁?”陌生男子问,“听起来不老,本地人吗?”“27。”他这样说,随即又重复一遍。
“有灯就好了。”“怎么了,还在流血?”
直到跳舞老家诺外边有重物撞击地面发出了一声强有力的闷响,脚下的地板都亢动了一下,一丝丝光线滑了出来,他们看向那个地方。
车子被拖开了,一辆灰白色全密封中型厢式货运车,车头垮掉了一半,年轻司机在猛烈的冲击下左脚粉碎性骨折,左手被玻璃炸开了一条八厘米长的口子,无其余人员伤亡。大家陆陆续续走出跳舞老家诺,同时,在老家诺的底下暗黑的空间里还有三个人,他们抽着烟,慢慢走到底。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小卖摊的老人正拿着手电筒走下楼梯来,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射在他们身上。“怎么还有人在这呢?还不快走,车子挪走了。”“这么快啊!”头发棕色,脸部精瘦黝黑的人站在楼梯上转头往下问:“这下面不是住人的吗,你下去干嘛?”“我住下面。”淹没在黑暗中的老头子若隐若现的出了声。“哦……”
大概是在跳舞老家诺撞车后的一个星期的早晨,那具猫的尸体的旁边倒了一个老妇人,老人是被久久不见处理掉的猫的尸体滑倒,老妇人睁着眼睛躺在地上呕吐了好久,直到太阳出来。可是第二天,老妇人还是躺在那里。
准备从红树林驱车回家的时候陈派旗并不是按原路折返,他走的不是高速,而是在城市的诸多主干道上顶雨穿梭,其中一段路途经过的就是泉北路。
最后,相当于因为自己碾压了一只巨猫而酿成巨大车祸的陈派旗正仓皇逃串去到家中,可是驱车正逼近房子附近街道的时候,他远远便看见了自己的房子正浓烟滚滚,整个框架轮廓在暗无天日的雨水里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