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住我后好像还问了我一句话。
我当时在人间、刚被跟一群人打骂后逃出来，心情贼不好，随便敷衍了一句。
然后。
然后我成功让万年笑脸没笑了。
……
他又要走了，走之前与我做了约定——
只要我好好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他就会回来为我庆生。
庆生啊。
我一下忘了生气，直接就答应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
我还从来没有庆过生，只听上官良玉说过，那时特别风光，所有人都会祝福过生辰的人。
我还从来没有——
我真的不敢想象，所以人是对我祝福，而不是厌恶避而远之……
他笑着说，不出意外，是在我生辰前一日。
“好。”
15
生辰前一日，我特意在屋子门前路口那等着白淞回来。
听见在门外有几个弟子在议论。
他们说，白淞救我，助我，说要娶我，纯粹是因为我命煞孤星，他要亡我。
我愣了。
我是不想信，可他们，知道我是命煞孤星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件事，白淞知道，是因为他开过天眼，一下就能看出我身上命格。
但其他人，白淞说了，只要我保密，应该不会被更多人知道……
他们还说，这样缓慢对我好，是要让我心甘情愿死去，那样才不会留有太多怨气，像以前的命煞孤星那样，化为那些难缠的大怨鬼或者血洗仙门……
那现在，他告诉我这是什么……
哈。
怪不得我不喜欢，怪不得我会觉得危险。
我就说嘛，一个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
我就说嘛，一个正常的人为什么会说喜欢我……
原来是减轻怨气……
我就说为什么危险……
怨气……
那时，我是把他吓着了吧，我的怨气，很重吧。
原来是这样……
哈……
我就说嘛……
早就知道吧……
我……
轻轻的，静水思年。
等白淞回来，我要说，我赌输了。
我不会害仙门的，我也不会见我爹，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要下山，我要下山陪我娘了，我就在那座悬崖上搭一个屋子，一直陪着我娘，我娘是世上唯一一个不嫌弃我是命煞孤星的，是唯一一个真心爱我，疼我，为我着想的……
我熬到生辰前夜，他还是也没有回。
我回想我在这待了一年不到，没有他的前一个月虽然过得不那么顺风顺水，但好歹自由。
他来了让我当他那未过门妻子，就让我在他房间里就呆了快大半年，动不动出错，动不动关禁闭。
我觉得他就是想关我禁闭打击我。
而且我这次明明也没做错事……
哦，当然这是公办公事，他是东岭使者，他要对得起东岭，对得起玄门，他要为所有天下苍生负责。
他对得起所有人，除了我。
我没有觉得他好，因为他告诉我，他之前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在骗我。
他骗了一个人。
那个人唯独只有我。
他这个人……真坏。
真是太坏了。
16
上官良玉找我一次说出去散心。
我这个人虽然说挺不讲规矩，但是我一定会遵守约定。
之前白淞总让我不出去，我都没答应他，我说看情况。
但这次，我答应他了。
我已经听到很多我不喜欢的话。
我也有些讨厌白淞，也不确定生辰那天会怎么样，但我心里就是不想出去。
我劝了自己很多遍，但是就是不想出去。
好像白淞的那一句，这次是非常认真的。
如果我出去了，白淞会杀了我吗？
现在，趁我怨气不大？
可能吧，这个理由十分充分，我说服了自己不出去。
“这次是生辰前夜，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我抱着脑袋，向窗户外面回复。
就算，就算是上官良玉喊我出去玩也不行。
上官良玉走了，我心里又有些失落。
为什么，白淞还不回。
回了我就可以告别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窗户又响了。
是上官良玉朋友突然找我，说她受伤了。
受伤了？！
等等，我考虑一下。
她朋友又说，上官良玉是夜晚一个人狩猎凶兽时，和其他人起了冲突，别人骂她不配跟他们争夺那只凶兽，被推到凶兽旁，然后不小心被已经重伤的凶兽反伤一笔……
片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17
我生辰那日，白淞出现了。
太阳好亮啊，我一个人站在会场上，场上一圈都是高高在上的仙门，东南西北四岭的人都来了，所以包括我爹，包括白淞。
他们都是来审判我的。
审判我，即使我没有犯错。
他们说，我杀人了。
他们说，我是命煞孤星。
他们说，时机已到。
可能，是生辰前夜，我没有遵守约定，所以没有约定的庆生和祝福。
现在有的，只是他和他身边站的那一圈都是要冤枉杀害我的人。
“东岭使者，真是又干了一桩大好事啊！”
有人鼓掌。有人欢笑。
白淞还是那身素白衣，纯月色抹额在阳光下耀眼飞舞着，手上握着妄雪，慢慢向我走来。
他逆着光芒，我看不清那张得意的笑脸。
也好。
别让我看见。
再也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