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室内,张彦正与李姑子在叙话,他还不知道城里的盛况。
俩人拉着家常闲话,聊着聊着,李氏便将话题给转到了张彦的婚姻问题上。可见,她完全是站在一个后母的角度上看待张彦的。
“彦儿,你如今可曾婚配?”
“呃,父亲曾给定过一门口头婚约。”
“是那徐家的姑娘吧?”
“姨娘也晓得?”
“当然。”李氏笑道:“说起来,你这年纪,合该是要成家立业了。可怜你父亲走得早,没人为你操办这些事情……”说着,她语声又有些哽咽起来。
张彦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取得话题的主导权了。不然再这样聊下去,天都黑了,还怎样劝人还俗?这才是头等大事呀!
“那个……姨娘,其实我过得挺好的。凭我自个儿的本事,成家立业又有何难?”
“你能这么有出息,姨娘也就稍感宽心了。”李氏欣慰一笑,转而问道:“对了,你是如何通的门路,得以进入公门当差?”
张彦便将自己第一次为何进城,以及进城后的遭遇全讲了一遍。谁知,李氏听完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是吴先生推举你入的公门?”
“是啊,怎么了?”张彦略微有些疑惑,蹙眉道:“姨娘莫不是觉得,那吴教谕不可靠?”
“倒也谈不上,只是……只是不曾想过,他会这般好心待你。”李氏强颜欢笑道:“彦儿,有句话你可要记住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全信吴先生。”
“这却是为何?”
事实上,张彦一直就觉得吴教谕有些不对劲,这老先生似乎对自己好得过分了些。他又不是自家老爹的蒙师、业师一类,本不该如此对待自己才是……
如今经李氏这么一说,不知怎的,他眼皮子突然猛烈跳动起来,总感觉,自己像是将要面临什么危险一样。
难道说,这和县试有关?
他一时想不明白,忍不住急声道:“姨娘你快说说,当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要不然,我可能要大祸临头了!”他历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说这话时,语气不觉又加重了几分。
“这个……也不算什么大事。”见他如此紧张,李氏略作犹豫,便如实说道:“当年,吴先生曾有意招你父为婿,但……他为了我,拒绝了吴家的姑娘……”
张彦心里‘咯噔’一下,接话道:“所以……这是结亲不成反结怨了?”
“仇怨倒还谈不上,不过后来我听说,他对你父亲有了嫌隙……”
“……”
张彦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我的天呐,这还不算是结怨?
忽而,又记起今日正是发榜之日,他一下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道:“糟了!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可能会是案首,今日就要放榜了……”
李氏见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忙追问道:“彦儿,什么案首?你去考科举了?”
张彦定了定神,看向她道:“姨娘,来不及和你多说了,我得马上赶回县里一趟,或许还有挽救之机。”说着便告辞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话落,已然急冲出了屋外,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怔怔望着门外,良久,李氏沉声一叹,“看来,他是遇到了麻烦……不过,这孩子心性倒是不错,只消片刻功夫,便能稳住心神。比起当年的你来,可真是要强多了……”
随着话音消失,两行泪水,再次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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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彦无父无母,与舅父一家又不太和睦。
深知这一点的侯三,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跑到临浦乡去,而且路途也不近。于是乎,他领着那报头喜的白役,一路直往刘大娘家杀去。
路上,白役不解地问道:“三哥,咱这是去哪儿呀?”
侯三随口应道:“去许家。”
“哪个许家?去许家干啥呀?我还要赶着报喜呢……”
“你懂个屁!知不知道,咱张哥如今就住许家?”
“啊?为什么?”
“因为……”侯三暧昧的笑笑,“他是许家半个女婿!”
俩人一路走着,一边敲着铜锣,侯三便一边为白役讲述起了张彦的风流情史。说说笑笑下,很快来到了许家门前。结果发现,无人应门。
侯三心里真就纳了闷了,这放榜当天,张哥又上哪疯玩去了?他要是在贡院那边,理该拦下自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