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位公差,周家的家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自有道长出手,至于查案……大人尽可将萍儿带走询问,眼下我周家不方便待客,恕不远送!奇儿,送客!”
“娘,他驱鬼不收银子……”
“住嘴!叫你送客!”
“爹,听祖母的赶紧送客。”
“晚了!”陆凡站起身。
同时,大门口一阵嘈杂声,尤显刘能的声音最为响亮:“是这一家死人了吗?怎的连个凉棚都不搭,无人来吊唁不成?”
说话间,于谦刘能走在前,韩知县居中,身后是众衙役,出现在窄窄的甬道上。
陆凡听到倒吸凉气的声音,他赶紧大声问道:“韩大人可是接到报案,说周家亡故之人死因存疑?”
韩知县从于谦和刘能中间挤到最前面,待站定之后朗声道:“正是!苦主何在?本官已到,必定会替你伸冤!”
陆凡转头看向萍儿母女,萍儿的娘死死的抱着萍儿正浑身发抖,陆凡皱眉刚要低声鼓励两句,萍儿挺直了腰身喊道:“我是苦主,我爹,我爹死的不明不白……”
陆凡能听出萍儿的声音是颤抖的,他正用鼓励的眼神给萍儿鼓气,萍儿大伯大喝一声:“你个赔钱货!”而后冲过去抬手就要打。
流云便在身旁,岂能容他得逞,萍儿大伯也就是刚起步,便惨叫一声被流云一巴掌拍倒。
陆凡看了眼地上口吐鲜血的萍儿大伯,抬头问流云:“恢复了?”
流云耸耸肩说:“还没完全恢复,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门口周家的人呆愣了一小会儿,萍儿大哥最先反应过来,口中嚷嚷着:“凭何打我爹?”便要往里冲,陆凡只伸了伸腿,萍儿大哥便踉踉跄跄的回到原处。
“我觉得你说了个笑话,”陆凡站起身,背着手,不怒自威:“打你爹你知道着急,也就是说你知道不该随便打人,可你们抬手便可打萍儿,谁家的道理?只因没人替她出头?今日韩知县来了,从今往后韩知县便是萍儿母女的靠山,你们再打一次试试!”
“她是我周家人……”
“谁家的人也得遵守律法!”陆凡打断萍儿祖母底气十足的喊声:“韩知县便站在这里,你们尚且目无王法,可见平日里是何等样的嘴脸,来啊!”
于谦和刘能相互看了眼,齐声道:“在!”
“萍儿父亲死的蹊跷,随我后院开棺验尸!”
这一句话喊出,周家人可就不干了。
“我看谁敢!今日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了……”
“你爱要不要!为老不尊,为母不慈,是没必要活着了,韩知县告知衙役,关上周家大门,不许任何人出去,不尊令者直接绑了!流云留下护住萍儿母女,这老道要是不安分,便让他先睡会儿,其他人跟我去后院验尸!”
说罢陆凡便朝月亮门冲,周家人男男女女挡在前面,各个表情狰狞,韩知县命衙役开道,陆凡,于谦,刘能走在后面,陆凡问于谦:“你们俩怎么也来了?客栈谁看着呢?”
“附近的逻卒赶过来了,我直接让他们带着嫌犯快马加鞭赶去京城了。”于谦答。
“城门口的那几人也带走了?”
“带走了,送走他们我们才来的这里。这么多案犯留在这里,我怕咱们护不住,还不如动起来,几十名逻卒押送,京城方向也会来人接,比留在咱们手里安全多了。”
刘能说:“好在我们来了,要不然这么大的热闹哪看去。”
几人边说边走,周家人虽说人多,但都是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衙役又是最擅长这种活儿,呵斥着在前面开路,周家人怒骂声,惨叫声,惊叫声聒噪刺耳,也没能阻止一行人到了后面的院子。
后院比前院宽敞不少,院中搭了灵棚,两副棺椁便摆在灵棚下。
陆凡第一个反应是守灵的人要在院中待着,晚上呢?
“有劳韩知县找个衙役回去问问萍儿,这几日守灵是不是都是他们母女二人?”
韩知县一直跟在陆凡他们身后,这种法子查案,韩知县还是第一次,他强自镇定转身找了名衙役去问话。
好在周家人都在前面,衙役回去倒是很快。
萍儿祖母此时气得面色通红,在这个家中,她向来说一不二,作威作福了一辈子,何尝受过这种气,眼见陆凡扭头与身边的人说话,萍儿祖母一头朝陆凡撞去。
陆凡反应很快,轻松伸手抵住老妇人的头,萍儿大哥急了,冲上来却被刘能伸腿绊倒。
“在这个家中,你们横行霸道惯了,便觉得这世上人人都应让着你们,怕你们?韩知县,命人开棺!”
韩知县看着院中两副棺椁问:“开哪一个?”
“哪一个棺材板薄便开哪一个。”
韩知县忙带着几名衙役去了灵棚,那祖孙二人眼下动弹不得,周家人竟是无人再敢上前。
陆凡松开手,萍儿祖母扑倒在地,陆凡看都没看,绕过她直奔灵棚。
“你们都是死的吗?”萍儿祖母从地上起来的很迅速:“拦住他们!我就不信没有天理了?!”
陆凡转头看向萍儿祖母笑道:“你与你孙儿都是个笑话,天理自然是有的,不然今日咱们也见不到。”
只是这两句话的时间,衙役已经打开了一副棺材,一名衙役忍不住嘟囔道:“这等薄棺稍一磕碰便会散架,他们家倒是节俭的很。”
陆凡上前先是看了看棺材里的人,他皱眉摇了摇头,萍儿的爹连件寿衣都没有。
这时去问话的衙役回来了,说:“萍儿母女说一直都是她们母女晚上守灵,头一天晚上萍儿的爹也跟着守,第二天的晚上这位老太太便不让萍儿的爹守了,转日早晨她们母女回屋便看到萍儿爹已经死了。”
陆凡点了点头说:“将四周板子拆开,韩知县帮我找几块帕子来。”
陆凡说罢转头看向萍儿祖母:“嫡母苛待庶子确实不少见,但你多少遮掩一二,你就不怕出殡的时候走半路,人从里面掉出来?那你可就落下一个好名声了,将来你家这几位没成亲的,便等着孤独终老吧。”
萍儿祖母瞪着三角眼喘着粗气,狠声道:“我没将他扔到乱葬岗,他就应该感激我!旁人又说得我什么?!”
陆凡没说话,棺材几下便拆好了,也有衙役找来了帕子,陆凡开始验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