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的皇帝陛下已经看完第二卷,递过身去,斥责道:“该看便看,该品即品,若是看了答不出个理所然,朕才要治你们罪。”
朝臣们神色大变,意识到领会错了陛下的意思,纷纷急不可耐的将目光放到卷上。
“老夫刚刚没看清楚,再让看一眼。”
“卷子在我手里,尔等别抢啊。”
面无表情的皇帝陛下没有理会众臣的荒唐行为,目光沉到卷上。前两张考卷只是粗看,而这第三张策问卷子才是真正勾住了他的思绪。
他看了许久,就像平日里捧着爱不释手的古书,细致入微般的看,一时移不开眼。
这时,众臣们皆已阅完前两张卷子,满房的目光嗦溜溜往上看去,咽了咽口水,注视着陛下的一举一动。
又过半刻,皇帝陛下终于合上卷子,随之也合上劳累的眸子,仍旧看不出微妙的情绪变化。
第三份卷子没有递下来,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无掺杂舒大学士的建议。
却在此时,皇帝陛下忽然袖子一挥,冷冷说道:“舒芜,你可知罪。”
众臣心中一紧,不约而同反应过来,看来这份卷子还是掺杂进去了建议,想着适才舒大学士信誓旦旦的保证,不由得暗暗为其哀叹。
“请陛下降罪。”舒芜整个人伏到地上,卑微至极。
皇帝陛下霍然起身,直视过去,情绪异常激动的指责道:“差一点,差一点,你就毁了一份完美的策问。”
舒芜正要领罪,愣了一下,懵懂抬头,什么叫差一点。
“若是这份卷子真掺了建议,那朕才要治你之罪。”皇帝陛下怒视而言,情绪中所透露出来的感情很奇妙。
最先反应过来的陈萍萍笑道:“舒大学士之才学,竟还不如一个未入仕的学子。”
众臣随之恍然,卷中并未掺杂舒大学士的建议,而且此卷甚中陛下心意。
舒芜缓了一大口气,道:“陛下,那此案…”
皇帝陛下冷笑一声,负手而立:“朕勉强信了,但天下人没见到,天下人不信,那便不算清白。”
……
二月十六日,天蒙蒙亮。
一晚上过去,礼部贡院外仍旧围聚如潮的学子,案子并未结束,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衙役们在贡院外清出了一大块空地,高筑建台,两边站满官兵,将百姓阻隔开来。
“修台子干什么呢?”
“难道有什么大人物,莫不是陛下要亲临?”
“想什么呢,陛下多少年没出宫了。”
礼部贡院内,几位监察院官员走入考场,朝着尽头而去,吏员和号兵们胆寒不已。
一晚上时间,贡院内近一半的官员被打入监察院的天牢,扰得人人自危,朝野震荡。这已经不是考前透题,某位学子舞弊那么简单的小事了。
“大人,有什么吩咐?”号房门前,礼部的吏员颤声道。
王启年嫌弃地看了一眼面前不知好歹的吏员,眉间的褶皱成团:“愣什么愣,还不开门。”
吏员一吓,恭敬允诺,赶忙打开号房。
王启年咳了一声,满面笑容朝里面绽开:“大人,遭罪了吧。”
“王大人。”林若有些意外,问道:“可是案子告破了吗?”
“案子算是告破了,礼部一半的官员都在我们监察院大牢报道呢。”王启年笑了笑,“不过大人的案子还未告破。”
带着林若离开考场区域,去往贡院大堂,王启年转达院长的话:“朝廷要大人自证清白,重做一张策问卷。”
林若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情绪,只是很平静问了问:“什么时候开始。”
“大人总得休息一下吧。”王启年关心道。
“我昨晚上休息的很好,睡得也还不错。”林若答道。
“嗯?”王启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干笑道:大人心眼真大,舞弊可是重罪,这也能睡着。”
“心眼大?”
“大人心胸宽广。”王启年沉声道,嘿嘿一笑,“不像王某,昨夜担心大人担心的昼夜未眠,那叫一个苦啊,没有大人的日子,王某以后可该…”
林若点了点头:“然后呢。”
王启年没再说话,这句然后给他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