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周姑娘知不知道什么是雪沙子。”
李辰重复一遍,车轮滚滚,周妙彤望着架车李辰的后背,微微蹙眉,似是在纠结,几个呼吸后眉心舒展,摇头道:“我怎么知道是雪沙子什么东西。”
李辰轻挥鞭子,口中念道:“一般贩卖私盐的我们称呼为走沙子,沙子指的就是盐。前任户部左曹郎中周大人核算账目发现魏忠贤阉党借监税之机敛财,上疏皇上,结果阉党无事,周大人一家被锦衣卫抄家。”
停了停手里的动作,李辰明显感觉背后周妙彤有了一丝异动,抽了一下马背,继续道:
“私盐黑话里靠海之处称海砂子,因为走私靠海运。漠北内陆则称其为雪沙子,其因盐白如雪。周大人曾经也是巡盐御史,相信周姑娘应该不会听不懂雪沙子是什么意思。”
吱呀——
马车稳稳停在白鹭医馆门前,李辰静静的坐在车上,等着马车里的周妙彤。
周妙彤闻言沉默许久,掀开帘子,语气平淡却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问道:“李大人怎么有兴趣去查这些?”
“没什么,锦衣卫案牍库里有关近二十年的卷宗我都看了一遍。却发现唯独建元五年安阳王战死和户部周大人的卷宗有所丢失。”
李辰侧首,紧紧看着一双深邃的杏眸。
两人贴的很近,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些东西,周妙彤的发丝贴在唇边,深呼一口气:“这应该是你锦衣卫的事情,跟我这个被你们抄家的罪臣之女无关。”
话罢,背着还在做梦的张嫣下了马车。
李辰靠在马车的车厢上,轻挥马鞭任由马车随处游荡:“春虎堂,观花台。这鬼差事老子真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周妙彤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事情与春虎堂有关,而西厂送来的卷宗里有一家赌档还是春虎堂的产业。
两者是巧合?如果真信是巧合,那李辰这么多年的指挥使也白做了。
————
长坊街,西街。
一家没有挂名的赌档外,飘着棕布制成的冯字方旗。
几个打手跪地递上不停朝着堂上的光头男人磕头:“五爷,我们真没想到能有锦衣卫的指挥使出来搅局。”
“废物,两个娘们你们没抓到。还想不想活了!咱们的买卖暴露出去,到时候脑袋都得搬家。”
冯五体格硕大,整个人像个怒目金刚站在一副猛虎下山图下,椅子的扶手已经被捏成木屑。
几个从李辰手下侥幸跑回来的打手,见满地的碎屑后,把头磕的更卖力。
“行了,行了。”
一位道士从后堂走出,遣散几个打手,若是李辰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个正是上次跌落河底的笑道人。
笑道人面色苍白,上次李辰一刀将其斩落河底,捡了一条命回来,躲在春虎堂里养伤,至今伤势未好:
“两个女人而已,还能坏什么事。赶快把这批货运出去,处理完不留把柄。”
冯五虽然长的五大三粗,心思却极为细腻,不然也不会在天子脚下经营起这么大生意,冷哼一声:
“哼,你上次与刘和二打一差点让人给废了,现在还有脸在这里说我。扬州的四大盐商没了,朝廷肯定会查亏空,这最后一批私盐,是用来保命的,不能出任何差错。”
“六百万两银子的亏空,我们赚个几百年都挣不回来,这批盐能卖多少?拿银子的时候个个都过来伸手,现在补缺了,又凭什么都摊到我们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