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李雨晨的声音细若蚊鸣。

卿雪没有听出好奇或是欣喜的意味。她听出的，只有他浓浓的疏离和疑惑。

李雨晨就坐在餐桌的另一侧，卿雪只需要伸出手臂就可以碰触到他，但是卿雪能感觉得到，他已经在自己的身边竖起了一道坚实的围墙。这道墙壁和其上所缠绕着的荆棘一同，把他严密的保护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也把他隔离在他人的世界之外。

“前几天，你的生日刚过去，对吧？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但是...”卿雪的手上拿着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并不沉重，但是她感觉自己的手托举的愈加艰难。“但是，就是想补送你一件生日礼物。就是偶然看到的小东西，并不贵重。”卿雪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看到李雨晨睁开了眼睛。

李雨晨的眼睛依旧是迷茫而没有焦距的，但是当他的目光追随着卿雪的声音，慢慢转向她的脸颊的时候，卿雪有一种感觉，在这一双不能视物的眼睛里，她的一切心思都无法隐藏。

李雨晨就这样半抬着头，用自己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卿雪。他的嘴唇抿了抿，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从那两片血色淡薄的嘴唇里发出。

卿雪有些丧气，手臂慢慢缩回，她的一点心意大概是要被拒绝了。

却没有想到，就在她自己都已经放弃的时候，李雨晨突然把手伸向了她。

“啊，给你。”卿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的脸上露出笑容，急忙把手中的小盒子放在了李雨晨的手中。

下意识的，她脱口而出到：“谢谢，谢谢...”

话已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傻的话，立刻尴尬的气血上涌，耳朵尖都变成了红色。

李雨晨的手顿了顿，也没有料到卿雪这个送礼物的人会向他这个收礼物的人道谢。他嘴唇一抿，把即将说出口的半个“谢”字收回了口中。

两个人一时间陷入难以言说的尴尬气氛之中。

“咳咳。”还是卿雪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要是想要等李雨晨先开口说话，那估计连晚饭的时间都要耽误了。“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给你买了两种不同的咖啡，还是放在之前的地方，你喝喝看，要是不喜欢，下次我给你换新的。”

“没关系。”李雨晨收回手，修长的手指来回把玩着礼物盒子，他没有要打开盒子的意思。盒子里的东西在他手指的动作间，发出一声声细微但清脆的碰撞声。

他在认真的侧耳倾听盒子里的声音，片刻后，他才声音低沉的给出了回应。

“那需要我的帮忙么？我是说冲咖啡的时候。”

卿雪注视着餐桌对面，正在不断把玩着礼品盒子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又是一阵心酸袭上她的心头。

他一定很孤单吧。所以才会在面对别人的善意时变得防备。所以才会即使防备，也不愿意拒绝别人的一点善意。

“我自己可以。”

盒子里的东西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声音清脆而美好，像是五线谱上失落的小小音符，又像是鱼儿跃出水面时拍打出的小小浪花。

当这些美好被李雨晨的耳朵捕捉到。他终于停止了把玩盒子的动作，嘴角微不可察的抿起了一道弧线。这道弧线细微的连注视着他的卿雪也不曾发觉。

“谢谢。”

这一句谢谢，不知道是为了卿雪想要帮他冲咖啡的举动，还是为了这份迟来的生日礼物。

又或者，二者都有之。

“没关系，没关系的，不用和我一直这样客气的。”卿雪本想摆摆手，突然想到对面的人无法看到，连忙停止了摆手的动作，改成了加重语气两次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