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周走到余药师面前，递上旧纸，说：“我都记住了，现在还给你。”

余药师没说话，脸上余怒仍在，接过旧纸就胡乱塞进了褡裢。

莫周没看另外两人，转身走了，怪没礼貌的。

没一会儿，莫周又回来了。

“你这人真是十三点！闭上你那臭嘴巴！”

又是余药师的斥骂。

余药师脸上的刻薄的表情有点儿滑稽，偶然扭头，视线刚好撞上去而复返的莫周，他立刻掩饰性地把弄白须。

“莫儿，又怎么了？”商铮温和询问。

莫周走到商铮面前，说：“我想要你曾经的相亲名单。”

商铮三十二岁时收养尚在襁褓的商吾畏，所以如今商铮已经五十八岁了，他的相亲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一时间，室内三个老家伙都哑口无言。

“现今周家三先生的夫人当年曾经自请与你相亲，后来不了了之，我想知道当初有哪几家参与了那场纷争。”莫周语气平静。

但她是小辈，怎么能当面翻出长辈的陈年私隐呢？

商钰沉着脸，自行离开了棋室。

商铮坦然说道：“当年我拒绝了任何相亲，但的确有过相亲名单，待会儿我让信冉拿给你。”

“当年你见过那位夫人吗？或者说，你见过活的周三小姐吗？”

“两位都从未见过。”商铮很肯定，末了，他瞧莫周认真的神情很是少见，问：“你想查证什么？”

棋盘上是一场死局，莫周的视线掠过棋盘，她抿唇，心有迟疑。

“余下见过活的周三小姐。”

余药师说话，莫周即刻看向他。

在莫周期待而探究的眼神中，余药师陷入回忆，轻声说道：“当年周三小姐十一岁，行医用药已是十分精准娴熟，实乃不世之才，余下与其交谈，隐约可见其胸襟大义，余下曾想收其为弟子，但其直言拒绝了，后来再要找她，她都避而不见。”

余药师的语气带着惋惜。

呵，莫周突兀轻笑，吓得商铮和余药师神色一凛，愣是盯着莫周、没敢再说话。

莫周是无心无情之人，只有去年炼丹成功才笑过，现在突兀的轻笑，有点儿古怪。

“避而不见，好一个避而不见，”莫周的话语染着讥诮，眼里零碎的光在晃动，她的眉眼间竟然有一丝悲凉，“竟真的有凡人敢觊觎气运之子的命格。”

随着话语，周围气压缓慢降低，棋盘上棋子一齐颤动，寒意加重，室内居然飘荡白雾——嘭！天青长颈瓷瓶爆炸，水和瓷片四下飞溅。

余药师一介凡胎，冷得喷嚏连连。

室内物件的抖动剧烈起来，这怕是再过一会儿，屋顶都得被掀了。

“莫儿！”

商铮急忙出声，这般状态的莫周令他头皮发麻，作为修道者，莫周心态失衡的杀伤力是恐怖的，比如此刻，他被威压定在椅子上，站不起来，然而他并不觉恐惧和羞辱，他只想让莫周思想别走差、坏了修行。

“姑娘，”余药师的双腿打着摆子，他站在那儿，冷汗涔涔，“冷、冷静，余下的骨架要散了。”

似呼唤有效，白雾飘向室外，寒意渐渐退去，室内物件也停止了抖动。

莫周的眼睛残留愠怒，看看商铮，又看看余药师，她合上双眼，努力压制心里杀戮之气，再睁眼，眼里只剩下一片冷漠。

“我要彻查周三小姐当年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阻挠欺骗。”这时候，莫周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得以解放的商铮正在使劲深呼吸，听到莫周的话，他站起身，因为腿软而一个趔趄，但他依旧保持儒和沉稳，而余药师却瘫坐在椅子喘着粗气、还双眼涣散。

缓过来后，商铮安抚道：“你要查，我全力支持，不用存有顾虑。”

莫周对商铮点头。

“我要去机场了。”

很快，莫周说一声就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