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人,不准有其他想法。”
“朕知道。”陆世川捧过她脸,落下浅吻。
“你也是。”
“陛下,请进。”
五楼只有这一间屋子,薄纱帘,珍珠串,栀木灯,千里江山翠屏相隔,隐约可见姌嫋身影,倚窗姁姁。
柳妈软语道,“栖栖啊,贵客来了,好好弹。”
“是,柳妈妈。”
掺掺拨弦,曲调轻柔,莺莺歌语。
“夜深沉,梦不成,故园情长绕心头。天明了,还是梦,梦醒时分泪已流。”
“好听好听,姑娘是有心事?”
“回官人,栖栖不过是想起了伤心事,能否让栖栖见上一见是何等贵客。”
“当然。”
她一袭紫锦袍,轻纱拖曳,细腰间碧玉摇晃,一姿一态都不输小姐。
褐发及腰,金钗垂髻,头包脸的完美比例。额间蝶钿,柳眉弯弯,狐狸眼微微下斜。朱唇,直鼻翘尖。虽是月妓,可也保养得极好,皓若凝脂。
顾栖栖颔首,才发现眼前是陛下和皇后娘娘。
“顾栖栖拜见陛下和娘娘。”
陆世川坐在原地不动,给方少仪使了眼色。
“顾姑娘去坐下吧。”方少仪付之一笑,扶她起身。
“谢娘娘,谢陛下。”
“不知陛下来找栖栖何事?”她又为陆世川斟了半杯茶。
“朕想还你自由,教坊司……”
她哽咽道,“多谢陛下好意。栖栖只怕自己出去会身不由己,会像三年前落得个不讨好的下场。”
“哦?”陆世川抬眸,很想听听她,这头牌的故事。
“小女子本是贵族小姐,父母恩爱,也还有一个胞妹,奈何家道中落,被迫去妓楼卖艺,妹妹也不知所踪。这艺呀,卖着卖着就动情了。”她嗤笑一声,又娓娓道来。
“三年前,那书生地位不高,大家都知见我要些身份,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扰我清静,不得已,应了他要求。他很白,很干净,我还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他。在那日,圆月初悬,他拿了只鸢尾花于我,说已筹好钱,只等我应了。”
眼尾微红,她用手搌了泪。
“年少无知,以为就是自己的英雄。殊不知,进了狼窝。他带我回家后,竟是将我给他那些好友玩弄,他在一旁数着钱,任我如何哭喊,他都无动于衷。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身无分文。空有这好皮囊和技艺又有何用,我只得回了箬竹居。妈妈见我这副样子,便不怎让我接客,好生修养。”
陆世川皱着眉,知道揭了别人伤疤,他也很怪自己。
“陛下啊,当不知对我们这些女子来说,有一方天地歇脚,就够了。那些什么金啊钱啊,远比不过身家性命。”
她恹容一丝笑影,眼眸还是不见底的忧伤。
“朕很抱歉,问了不该问的话。既然顾姑娘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挥挥手,不在意。
“栖栖此生得见陛下一面,已然无憾,惟的只想苟活在这世上,不求荣华富贵。”
“那顾姑娘便安好,朕走了。”
“栖栖便送陛下娘娘此去一帆风顺。”
目送两人离去,她舒畅许多。
“玲琅姐姐,苏澄带你回家。”
阴暗小巷中,一盏微弱灯光,女子轻声抽泣,身上是血淋淋的伤口。身旁的男人拿着鞭子,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说你今天干了些什么,钱都要不到。”男人蹲下身,猥琐地看着她,“不如送你去青楼,一夜还能赚不少,哈哈。”
她的下巴被捏得很疼,豆大般的泪滴下衣襟,她拼命摇着头,“不,不要,我不要去,求你了。”
“你胆子挺大的啊。”
看清来人后,那人慌张跪下,“拜,拜见苏丞相。我,我没有强迫她……”
“当我是聋子?”苏迟踢他下身,飞出几米远,那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告诉你,她现在是我苏府的人,若是日后你还敢找她麻烦,就直接废了你。”苏迟睥睨着眼,“脏东西,滚远些。”
苏澄轻轻走到女子面前,正要拿绣帕拭她眼角泪时,她护住了头。虽然知道眼前的可能是好人,但她仍止不住颤抖,一直重复着不要不要。
“玲琅姐姐,别怕,苏澄带你回家。”
她试着放下手,渴望地看着苏澄,“带,我回家,真的吗?”
苏澄柔柔笑涡,“嗯,不骗你。”
玲琅水沁的眸子触动,淡淡笑意,脸上泥泞却也难挡俏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