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犹豫后,他决定还是敲个门先。
正要按下门铃之际,莫名的嘱咐声自身后传来。
“小朋友,这里可不是你该探险的地方。”
来者一脸谄笑,举止轻佻,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
“你好,我叫言明。我是来找琪园同学的,我想见她。”
“来找大小姐的?”男人吃了一惊,他将墨镜拨上额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我说大小姐最近怎么不愿意回家,而且这周居然还没去图书馆。”男人逐渐理解一切。
“跟我来吧。”他面带笑意。
言明跟随着男人绕到了琪园家的后门。
“我是阿豹,大小姐的司机、保镖兼跑腿的。”阿豹一面在前引路,一面自顾自地说着。
“言明小弟,大小姐可从没交往过异性朋友,你别看她嘴上不饶人,实际上是个很怕孤独的孩子。”
“她重视感情,对待事物也很专一。因为性格的执拗,她会为了帮助别人而忘了自己,即使弄得满身伤痕。”
“当然,我不是在说大小姐皮肤不好。”
阿豹摊开手,“大小姐也到了这个年纪,虽然表面上藏着掖着,但她在私底下会偷偷地打扮自己。”
“所以。”阿豹开始划重点,“不要吝啬你的夸奖,去关注些当下的时尚,你要尝试着主动去引导她。”
“我们总会有照顾不了她的那一天。”
“到时候……”他回过身眼神冷峻,“你可要好好地待她。”
虽然很想解释误会,但现在好像不是时候。
“啊?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人都不在?”阿豹挠挠头。
“说好了要迎接秋子姐回来,难道都去偷懒了?”
言明察觉到不对劲,自己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压迫感。
天色阴霾,庭院中流水空响,二人行进在昏暗的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推开旁侧虚掩的移门,室内安静地可怕。
刚踏进屋内,脸上传来阵阵的瘙痒,用手抹了抹,并无异样。
“丝?”阿豹疑惑。
液珠从上方滴落,溅在脚边的榻榻米上,留下一处漆黑的焦痕。
“快跑!”言明一把扯住阿豹的衣襟往外跳。
一声轻微的响动后,躲在房梁上的猎手扑了个空。
它翻腾下身子撞开房门,脾气暴戾。
是蜘蛛,汽车大小的蜘蛛。
漆黑的身体上带着一抹幽蓝,它鳌肢饱满,毒牙尖锐,须肢细长,眼睛被一根根尖刺贯穿,四对步足中的第三对向上外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蜘蛛。”阿豹感慨道。
“小心!”
蜘蛛纵身跃起,迎面扑来。
阿豹翻滚躲避,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对指虎,从容地套在指关节上。
“你小子的手受伤了吧,趁现在赶紧走。”
原来言明手上的绷带早就被发现了。
他的状态不算乐观,受上一场战斗的影响,自己的左臂肌肉松弛,手指现在反应迟缓,无法正常抓握。
但阿豹显然不了解“回收者”的原理。它是伴随着“卡片”而生,追杀玩家的存在。
“现在就送客还太早了些。”言明单手解下腰间的武器,甩出剑身。
他明白,自己惹的祸不能让别人来承担。
面对二人的对峙,蜘蛛悄然挪动着身位。虽说体型巨大,可它的动作却异常灵巧。
一瞬间的突刺疾如掣电,猎手张开怀抱将阿豹揽入怀中。鳌肢颤动,毒牙收拢,这是象征着死亡的拥吻。
阿豹竭力地抑制着毒牙扎向自己,毒液顺着尖端流下,他侧身鞭腿将蜘蛛踢开,言明挥剑切下了两节步足,刚想追击就发现脚被地面牢牢地吸住了,像是踩进了粘鼠板。
蜘蛛腹部末端排出的分泌物遇空气凝结成丝。它开始警惕起来,快速地后退拉开距离,滴落的毒液带有腐蚀性,将草坪染成黑色,升腾起阵阵白色的烟雾。
嗖——
飞刀一闪而过,没入皮肉,只余下一截殷红的绸缎。蜘蛛翻过身去,抽搐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是谁?
屋檐下的女人身着黑色西装,头发简练地扎向脑后,一抹蓬松的刘海垂在脸旁。
“怎么回事阿豹?大家都到哪里去了?”她神色严厉。
“秋子姐!”阿豹恢复了往常那副谄媚的模样。
“我也是刚回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呢。”
言明没有多言。
“抱歉少年,看来你得多待一会了。”女人安慰道。
突然她眉头一皱,几步上前拨开言明,从内侧口袋里掏出左轮手枪。
砰砰砰砰——
她朝言明身后连开四枪,银白色的枪口冒出缕缕硝烟。
蜘蛛居然还没死透,正发出刺耳的鸣叫。
“打它腹部的背面!”言明赶紧提醒。
秋子抬高枪口,可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高抬着肢体吐出毒液,趁众人躲避之际竟爬出院墙逃走了。
言明掷出武器,可惜没有命中,剑刃扎在了墙壁上。
周遭的环境开始变化,像是褪去了一层阴森的滤镜,阳光也逐渐明朗起来。
“秋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走廊里的由理既惊喜又诧异。
“大小姐。”秋子下意识地将手枪藏起,“工作刚结束,原计划就是今天回来。怎么?阿龙他们没和你说吗?”
“搞砸了。”阿豹拍着脑门。
秋子没有理会。
“对了大小姐,我可能找到了你要的东西。”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言明瞬间呆住了。
金属的外表下流动着诡异的光芒,下陷的凹痕相互间错,通体的纹路规则有序。
那是神明的恩赐,更是一趟通往深渊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