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呃一想也是,昨日听到的虎啸声并非如今天一般,就是在这之前的声音比之现在也不一样,是他近日虎啸声听的多了,才混了音,将‘嗷’当做‘啸’,胆识浅薄了,就连听力也薄弱了,可笑!可笑!
莫呃摇摇头,似嘲笑自己!
“莫先生别在意,红缨这丫头爱显摆惯了,其心无意。”无名看出莫呃的窘迫,开口说道。
“无名先生,无妨,是莫呃无知了。”莫呃忙说道。
“红缨丫头,过来别笑了,过来干活。”无名这边催促红缨,自己也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两张小长几至适宜的位置。他微微倾身,从一旁轻轻摘下一张古琴和一张瑟,动作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优雅与从容。琴瑟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承载了无数的故事。
“嗯。”红缨紧随其后,她的动作同样轻盈而细致。她细细地移动了三张凳子,让莫呃得以在其中选择一张最为舒适的坐下。
凳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宛如一幅精心布置的画卷。
无名与红缨相视一笑,彼此间无需多言。他们各自坐下,开始细心地调整着琴弦。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滑动,发出细微而悦耳的声音。他们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交流,确保每一根琴弦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随着琴弦的调整完毕,无名与红缨开始演奏。一开始他们的手法轻挑漫剔,琴瑟之声在夜空中悠扬响起。那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又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清脆悦耳。
演奏至四五段时,吟揉的手法逐渐减少,转而由批拂之音替代。琴音变得苍凉而磊落,如同古道上远去的马蹄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下指的力度逐渐加重,每一次触弦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声韵愈发丰富,如同山间溪流,潺潺而流,又似松涛阵阵,轰鸣不息。
到了六七八段,旋律开始融入曼妙的元素,曲调变得清逸悠扬。琴声如仙乐飘飘,引领着听众进入了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境。仿佛看到了云雾缭绕的山巅,听到了仙鹤长鸣,感受到了那份超脱尘世的宁静与祥和。
莫呃本精通十几调琴艺,每当琴声响起,他都能如痴如醉地聆听。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被那优美的旋律深深吸引。然而,对于瑟这种乐器,他却从未有过接触,因此他格外地留心倾听。
只见弹奏者右手轻拨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左手则在琴弦上轻拂揉颤,余音如同绵延不绝的波纹般荡漾开来。那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令人叹为观止。
起初,莫呃还试图揣摩那弹奏者的指法及调头,但渐渐地,他的耳中仿佛只剩下那悠扬的琴音,眼中也似乎捕捉不到那飘忽不定的手指。时光荏苒,他的感官似乎逐渐消失,只剩下身体在琴声的引领下,如飘浮于长风之中,穿梭于云霞之间。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莫呃仿佛忘却了自身的存在,忘却了心灵的存在,仿佛置身于一个如梦似幻的境地。那个境地里面似有一个轮廓在等待着他,并且想要对他诉说着什么。
然而就在这种恍惚迷离的状态下,突然铮钅数声响起,琴瑟之音戛然而止。
莫呃如梦初醒,欠了欠身子,缓缓站起,目光中满是惊叹:“此曲真妙到极处也!吾曾学琴两年,亦尝见名手奏技。向者闻孙琴秋先生奏《汉宫秋》一曲,已觉非人世音,此曲更高出孙数倍。”他转向红缨,拱手问道:“请教大师,此曲何名?有谱否?”
红缨面带微笑,神态悠然:“此曲名为《海水天风》之曲,其妙处人世所未有,亦无谱可传。此曲不仅尘世未闻,即其指法,亦山中古调,非外人所知。平时所弹,皆一人之曲,若二人合弹,则彼此宫商相和,不敢稍乱羽徵。
即三四人同弹,亦如之,实同奏一曲,非合奏也。吾辈所弹,一人弹之,谓之‘自成之曲’;二人合弹,则为‘合成之曲’。故此处之宫,即应彼处之商;彼处之角,即应此处之羽。
彼此宫商相和,而又不相混,实古人所谓‘君子和而不同’之意。‘和’之一字,后人久已无此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