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雀山植被茂密，常年人迹罕至。上山的石板路已经生满杂草，变得破裂，难以行走。山高林深处有一处千年古庙，由于两百多年前的一场暴雨，冲毁了山路，再无人踏足，如今只是深山中的一座破庙，甚至难以被人提起。附近的村落早已就近修了新的庙宇，供奉着新的神祇。

玮炎将汽车停在了道路边。他从柏油路旁的碎石堆中找到了一条泥土路，依稀能辨认出这条路正通向斑雀山高处。玮炎抬头看向幽森的高山，心情忐忑。他是否应该听信那个传说。可是，他已经寻访无数名医，他们都无法治好妻子的眼睛。

顺着被杂草掩盖的石板路前行，林中的光线渐渐暗淡。玮炎仿佛离开了现代世界，进入了一片远古丛林。林深处的啸叫，飞窜而过的鸟鸣，让这片山林越发神秘、蛮荒。直到他见到了一座牌坊，即便它的木质顶已经腐朽和牌匾一起落在了地上，石柱上长满了苔藓，他依然心感宽慰，他终于发现了一丝文明的气息。当他再抬头看向前方，一座凋敝、破败的神庙歪歪斜斜地出现在前方，落满尘垢和断木的大殿中看不出任何有人活动的痕迹。

玮炎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会生活在这样破败的庙宇中。要不是他听人说，有一个法力高深的老巫师住在这庙中，他能治疗现代医疗无法治愈的疑难杂症，虽然听着玄乎，但他也别无他法。现在想想，多么可笑。

朋友和他说起那位巫师，颇为神秘。大约是几十年前，附近闹起了瘟疫。染疾的病人太多，实在没有地方安置，村里的人将病人送到了破庙。见老巫师答应照顾，他们还送来了柴米和油盐。神奇的是，没有过多久，那些破庙的病人都完全康复了。之后，有许多得了怪病的人都去山上寻求老巫师的救治，老巫师也是来者不拒。直到那一段特殊时期，渐渐就再没有人去破庙。

那该是多么年迈的老巫师，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世，玮炎想。

玮炎踏过门槛，第一眼望向大殿中央的神像，他便被震慑呆在原地。神像怒目圆睁，口吐獠牙，四手四足露出尖利的长爪，形象极为骇人。他想起，这里村民原本信仰和供奉的山鬼，后来纷纷转向了新的宗教。

“施主，请问……”

玮炎被这低沉、幽幽的声音吓了一跳，脚被门槛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他看清了，在昏暗的大殿中，有一位老人正走过来。他满脸皱纹，白发长须如斗篷一样。可是他却有一双过分锐利的眼睛。

“施主，注意门槛。”老人将玮炎拉了起来。玮炎发现这位老人手臂令人诧异地结实，轻松地拉起了他。

玮炎得知这位老人正是朋友口中的老巫师时，更为诧异，一位至少有百岁的老人竟然如此精神且健硕。老巫师笑了笑，摸了摸胡子，一副高人模样。他沉着声，询问玮炎的来意。玮炎告诉他，自己妻子先天性失明，四处寻医，至今无人可治。所以，来此寻找老巫师的帮助。

老巫师点了点头，立刻答应了下来。玮炎有些犹豫和怀疑，心想此人莫非是个骗人钱财的骗子。他试探地询问是否需要先支付医药费或是其他。老巫师摇了摇头。他一直用他那即使在这阴暗的大殿也过分明亮的双眼盯着他。玮炎心中直犯嘀咕。

“不用，什么都不需要。只用你今后一年，每月来此参加敬神的仪式。”

“真的吗？”

“要治愈这种不可治愈的疾病，只能够依靠神灵的力量。而只有信徒的供奉，才能让神灵的力量来到人间。”

玮炎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老巫师的指示，跪坐在神像前。老巫师拿来了一只巫鼓站在玮炎身旁，他边敲鼓边唱着祷词。他念唱的语言，玮炎从未听过，声音低沉而古怪。他无法久久注视那尊可怕而诡异的神像，目光落在了地面上。他望着地面上的图案，心中一惊，立刻跳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