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惹今天比平时起得早一些,今天路不好走,要早点出门。她吃了妈妈做的热乎乎的炸酱面,不到六点半就出门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尽管她穿了最厚的棉大衣,戴着围巾和口罩,一走出家门,还是冻得缩了一下脖子。
北方的冬天,早晨六点多天还没有大亮,路上行人稀少。她走在厚厚的雪地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把棉大衣的帽子扣在头上,走路的时候帽子在耳朵上摩擦,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口罩上冻了一层霜,连前面的头发上都挂着白霜。
雪后路滑不好走,她又怕迟到,努力地想走快点,走到一半,后背就有些微微出汗了。
走到广播站门口,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六点五十,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有五分钟开播,还来得及。
她掏出钥匙开门,钥匙插进锁孔,却怎么也拧不动。她有点慌了,如果门打不开,可是要耽误大事儿。正当她着急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披头散发、没精打采的马小丹出现在门里,原来是她从里面反锁了门。
“你吓死我了,”露惹从她身边挤过去,一边打开电视机对时间,一边把播音设备开关打开,把手放在音量键上,盯着电视上的北京时间,“早知道你没回家,我就睡个懒觉再来了。也是,家里没电话,你也没处通知我去。”
身后的马小丹一直不说话,露惹熟练地播放开播音乐,然后把广播接到电台的早间新闻栏目。忙完这一套程序,回头看了马小丹一眼,把她吓了一跳。
马小丹何止是不说话啊,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某处,脸上的表情感觉三魂飞了两魂半。
“怎么了?”露惹走过去摸她的额头,怕自己刚从外面进来,手凉摸不准,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不烧啊,您这直勾勾地干嘛呢?”
马小丹还是不说话。
“哎哟我的姐姐喂,你急死我了。”露惹拉着她的手走进里屋,在床上跟她面对面地坐下,双手抓着她的双手,“说吧,我小丹姐也有搞不定的事儿了?”
马小丹回了回神,眉头就皱了起来,半天才嗫嚅道,
“露惹,出大事儿了,这回真出大事儿了。”
看她也不像开玩笑,露惹也严肃起来,“啥事儿,你说吧。”
“昨天你走了之后,陶秘书一直也不醒。我等到了八点多了,就想着我等到十点,他如果还不醒,我就回家,让他自己在这睡吧。”
“然后,然后,”马小丹这个风一般的女子有点带了哭腔,“然后我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就睡着了。”
“然后呢?”话说到这,露惹仍然完全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被冻醒了,我一看,都快十二点了,就想着回家,让他自己在这睡去吧。我走之前,去开门看了一眼,这时候他也醒了,应该是让尿憋醒了。”
露惹听到这,忽然有点紧张,莫不是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他看这么晚了,我还一直在这等他,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我说没事儿,那就回家吧,在这谁也睡不好。”
“露惹,你说怎么那么赶巧儿,我们俩一出门,刚好跟楼下那些刚喝完酒的客人在走廊走了个顶头碰儿,他们送客人进二楼客房。”马小丹的表情欲哭无泪,“妈呀,乌泱乌泱的,八九个人啊。除了安全检查组的人,还有我们厂陪同的领导,安全部门的人,就这么狭路相逢了啊。”
“咱们厂,谁不认识陶秘书,啊?哪有人不认识我,啊?我们俩,头发都睡得乱七八糟的,小脸都睡得红扑扑的,这搁谁都得想歪啊!”
“简直太尴尬了,安全处那个小王,还问了陶秘书一句,陶秘书,喝半道儿走了呢,以为你还能回来呢。陶秘书说,我有点喝多了,在广播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