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十七就醒了过来。这时候天色尚早，他没有叫醒冬二月，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到了厨房。

厨房里已经放好了他们今日份的早餐，是更早起的师父们准备好的粑。十七将其放入锅中的蒸笼，然后用火钳掏了掏灶中的灰烬，将被火折子引燃的草絮塞入灶中，火势大起来后，他将些较小的树枝桠桠放入灶中，灶中生出些刺鼻的黑烟，黑烟过后，再放入劈好的木柴。

灶火燃烧的时候，鸡也叫了起来，一声一声中，锅中的水沸腾，太阳升起。

…

吃过早饭后，二月去找温婆婆，十七的上午时光一如往日般在读书中溜走。晌午之后，十七就去找谷先生了。

医馆的最里间是谷先生休息的地方，这里书香与药香混合，有一丝暮气。

“二月的记忆中应该有一些有关弦的知识了，不过我还是和你重新讲一遍，你可以再听一下。”

谷先生没有拖沓，直接开始教授。十七准备了一本空白的书本用以记下要点，因为他还不熟悉毛笔，所以二月特地为他准备了石墨磨制的铅笔。

“先说最重要的东西，弦。简单来说，弦就是万事万物构成的基础，一切的运动与联系其后都有弦的身影。至今，在我们的观测中，已经有众多种类的弦被记录，而这些弦又大致分为曲弦、直弦和圆弦三类。

“在有关曲弦直弦的记录中，曲弦常表现为事物间的不同，直弦表现为事物间的相同，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由它们构成，并且通过弦与其他事物相联系、背离，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存在与运动了。事实上，我们通常将其等同作为我们常说的‘弦’来，因为在极限的微间，曲弦也表现出直弦的状态。如果你以后对微间的弦的构筑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到王堂去学习，那里的图书馆有很多关于此的研究报告。

……

“关于弦的观测，我讲个最具体的例子——时间，时间就是最笔直的弦，但它仍然会表现出弯曲的形态，它赋予每个人同等的生命每瞬之长，与人们的命运相连，然而我们总会觉得时间有快有慢，其实这不是感觉。

“在我们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我们内发的弦与在做事情的弦趋近，与时间的弦相远，对时间弦的运动掌控力不足，时间在我们眼中就很快了，但是在其他人观察下，时间的长短并没有什么改变；在我们无所事事的时候，与我们最亲近的弦就是时间，我们可以清晰感知时间弦的运动，每一点运动落入我们的感知中，时间也就长了。

“这里就引出弦树的概念了，你听一听就好。所谓弦树就是一个事物与其它事物联系的具象，因为形似树状，所以被称为弦树。

……

“而圆弦，其实就是首尾相接的弦，它们几乎自成一体，但同样会与外界相联系，这个联系的过程被我们称为‘有无为互’。

“在有关圆弦的记录中，有恐怖到被称之为天灾的存在。像‘伊盖乐土’、‘十日之国’、‘一泓泉’等，就是其中有名的天灾。也有通称为‘渊营’的存在，它们根据类型与危险程度被划分为诸如‘天庭’、‘神府’、‘洞天’、‘道场’、‘灾境’、‘死域’之类，你之前通过‘有无为互’进入的就是渊营。

“宏间的圆弦常见就是这两类，它们最大的差别就是是否有内核，天灾通常没有内核，所以很难被掌握或者被平息，渊营通常有具体的内核，譬如一尊朴神。我们弦师最大的职责就是守望渊营，我是，你们温婆婆是，你们将来也是，不过或许你们有更多的职责。”

谷先生讲到这里终于停下，他端起茶杯喝水。十七乘机拿起小刀，将铅笔磨圆的笔头削尖。

对于十七来说，谷先生讲的东西十分深奥又晦涩，但他今日心思十分活络，加之二月的记忆，勉强记住并理解了谷先生的话。

“感觉如何，可以把你今天听的简单总结吗？”休息了一会儿，谷先生询问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