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叶茂的老树在古旧的红墙上投下斑驳树影，穿过枝桠间的金芒映照出浮动的细小尘埃，寂静的青石道路上，忽然响起起轻快的马蹄声。

高解玉随手拿着根柳枝，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及至那老树下，她纵身一跃，躲进繁茂的枝叶里，嘴中发出一声悠扬的唿哨声。

香雾缭绕的道观中，朱红的侧门应声打开，缝隙中一双明亮的眼睛轱辘转着，搜寻声音的来源。

“这里这里！”高解玉压着声音一边喊，一边轻轻摇动树枝。

一个稚气未脱的俊美少年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他搬了几块石头垫在脚下，扶着墙勉强与高解玉平视。

“阿玉姐，你终于回来啦！你这次去哪里玩了，有带什么好东西吗？”

少年饱含期待的眼神让高解玉有些尴尬，她随手将手中的柳枝递给少年，摸了摸鼻子道：“喏，先拿着这个玩吧，过几天我还要出趟远门，到时候再给你买新玩意儿。”

“哦……”

少年失落地接过柳枝插到腰间，还没等他再问，高解玉已踩着树干到了墙外。

“这次出来太久，我得快些回门派，不然要受罚了，”她指着墙外道，“我带了匹马回来拴在外面，你记得帮我照顾好，我走了！”

“阿玉姐姐！”

少年攀着墙头极力往外看去，那道身影已消失在空旷的长街尽头，只留下一匹黑色骏马低头嚼着老树下的草。

“每次来都这样来去匆匆，真不知道在忙什么。”少年一边嘟囔着抱怨，一边低头抱着拂尘闷闷往后门走，将马偷偷牵进道观。

“濯青？”

熟悉的威严声音响起，少年脚步一顿，他极力藏着手中的缰绳，却挡不住身后的关外骏马。

“这是？”清虚道长眉头一皱，待他走近看到马鞍上的标识，登时神色大变，“这是哪来的，快告诉我！”

濯青被从未见过师父如此严肃的样子，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将一切和盘托出。

“这是流沙匪帮的马，解玉这丫头要害死她师父了！”

清虚真人一甩拂尘，转身一边急急往外走，一边道：“你去把马鞍藏好，然后在观里躲好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濯青目送师父离去后一直心中惶惶。

他知道高解玉行事一向莽撞任性，眼下见到师父如此焦急忧心的样子，不禁担心起赤霞门的安危来，怕高解玉遇到麻烦。

但他没想到的是首先遇到麻烦的竟是自己。

月上中天之时，银月之下的低矮木门微微晃动，“笃笃”的叩门声在观外响起。

“小道长，我们几个是过路人，想在贵观借宿一晚。”

听着门外那沙哑幽远的声音，濯青一时心中警铃大作。他不敢搭话，只是手忙脚乱地跑去别上门阀。

不料他在他踏进院子的瞬间，几声轻响，六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已跃入院中。

“救……唔……”

“嘘，小道长，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一位白发苍苍的美妇截断了濯青的呼救。

她笑意盈盈地道：“在下流沙帮灵芽儿，烦请小道长前去请你师父出来一见。”

对方高眉深目，秀眉高挑，一双凤眸水波流转，红唇微启，出口的声音确是嘶哑苍老，犹如沙砾刮擦。

眼前的人诡异至极，宛若志怪故事里的女妖。濯青脸色一白，趔趄着往后退。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师父不在，请您改日再来吧……”

“不在？”她仰头看了一圈，刚刚还包含柔情的双目忽然变如毒蛇般般阴冷，紧紧盯着濯青。

“大半夜的他能去哪儿！”

嘶哑高亢的声音使得濯青的心猛地一沉。

“我、我不知道，师父没说……”

灵芽儿染着蔻丹的长甲自脖颈上划，抵住了濯青的咽喉，稍一用力，鲜红的长甲就浅浅嵌进少年白皙的皮肤里。

“不说？”

濯青被吓得僵住，不敢妄动，少年俊美的面容上尽是惊惶之色。

稍一犹豫后，他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与不适，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灵芽儿眼中突现杀意，随即她抽手横劈，锐利的长甲直扫濯青脖颈。

与此同时，几枚石子携破空之势转瞬即到，正好阻住妇人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