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德的小嘴又嘟了起来。
“我还有以为你说的坏人就是强盗呢,那你们那里有没有强盗啊?多不多啊?”
老狐狸的问题开始涉及到核心。
“多啊,很多,我们每个月都要交很多粮食给他们,所以我爸爸才会那么辛苦,我每天都要省下一点留给希望,不然希望会饿死的。”
原来那一团奇形怪状的东西是她每天省下的口粮,一点点,一点点地揉在一起,最后才变成那个奇怪的模样吧。
克莱韦与我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强盗很多,有点棘手。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我们需要穿过你们的城市,你熟悉那里的道路吗?”
老狐狸的这个问题我不抱希望,虽然是个不大的城市,但是想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记清复杂的道路,几乎不可能。
赛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摇摇头,果然。
看来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克莱韦从车里拎来两听罐头,摆在赛德面前。
“小姑娘,还饿吗?想吃的话,这里还有,但是只能在这里吃,吃完就赶紧回去吧。”
这种东西是不能出现在这座城市里的,哪怕是出现在自由团体的眼前,否则今晚就别睡了,做好准备与这座城开战。
当然我还是那个态度,无所谓,但我支持克莱韦的做法,我是个刺客,又不是刽子手。
赛德揉着鼓起的肚皮,视线在罐头上停留了很久。
“我不吃的话,可以留给希望吗?”
她绝对是那条母狗最好的朋友。
“当然可以,就算你把这两罐都吃了,我们也会留下几罐,帮你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克莱韦指着身周黑暗的地方,这老狐狸说的居然和我的想法一样。
“真的吗?我已经很饱了,但我还想再吃一罐,嗯,沙丁鱼的,我觉得那个最好吃,金枪鱼的不好吃,我不喜欢。”
赛德兴奋地跳起来,看着她鼓起的肚子,我有点担心。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哦,回去之后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你就找不到我们藏在这里的罐头啦。”
克莱韦虽然是模仿小孩子的玩笑话,但其实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们会把罐头拿走吗?”
赛德仰起脑袋,嘴上沾满了油。
“没错,那样你就不再是希望最好的朋友了。”
“嗯,我谁都不告诉,我爸爸也不告诉。”
赛德用力地点点头。
“我想,咱们最好是换条路线。”
克莱韦拧开酒瓶灌了一口,这个老狐狸不知道带了多少瓶酒。
“有这个必要吗?”
我和他站在玻璃门前,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地远去。赛德没有了来时的谨慎,也许是今夜的相遇让她觉得坏人也不是那么多。
“小孩子不会说谎,这座城里必定有着人数众多的强盗,冒险穿过我们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如果有其他路线的话,我没意见。”
我是无所谓啦,但是身边的两位都是肉体凡胎,他们出于对安全的考量必定要比我全面很多。
“没有更好的路线,我们需要绕道两百公里,考虑到突发状况和未知因素,这个数字还会增加。”
克莱韦的语气有一丝无奈,他不愿冒险,也不想绕路。
“握住方向盘的人是你。”
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了车上。
“你好像每次都不愿做决定,但其实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
克莱韦转过身来看着我,老狐狸这是变相地逼我做决定,没办法,这里我的拳头最大。
“那样很累。”
我把双腿架在副驾的座椅上,摆出一个令我舒服的姿势。
“至少你应该提供一点建议,其实我们做的任何决定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对不对,但对我们来说错误的决定是致命的,你的力量也许可以扫清前面的一切障碍,但未必可以拦截所有的子弹。”
老狐狸真是狡猾,他是在担心我护不了他周全。
“记得吗,我说过,不用我出手你就会死掉。”
我的脸一定笑得很灿烂。
克莱韦沉默了一阵,转身离开。
“不知道这几台机器里还有没有油,我去看看。”
黑灯瞎火的,现在找油,老狐狸也会用这种蹩脚的借口。
“别忘了,是你让我选择信任你的,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
我依然认可他这句话,所以我决定把这句话还给他。
“明白,路线不变。”
克莱韦背对着我比出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这个老狐狸,还是达成了他的目的,我果然心肠太软。
“这他妈的怎么才能知道有没有油?”
克莱韦装模作样地在加油机上踹了几脚,我不再看他。
小雪蹲在加油站外面五六米的空地上,用一根树枝刨土,被她踩扁的空罐子堆在身边。
她这是要挖坑把那些空罐子埋起来,真是个细腻的妞儿,这里是赛德和希望的秘密基地,突然出现的罐头瓶子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看着那堆被踩扁的铁皮,有种无法言说的躁闷情绪,慢慢在我的胸口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