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四十三年,三月,天气渐渐不那么冷了,万物开始复苏。
龙抚城的街道上,到处是吆喝的小贩,马车来来往往,沙白楼新出的酒香醇的很,让路过的客人忍不住多饮了几杯。
路过沙白楼,再过一座桥走三里路,有一处林荫遮蔽的高门府院。
身穿锦衣绸缎的沈将军夫人正焦急地在府院外徘徊,后面是她的丫鬟春竹。
“夫人,将军定会平安归来的”丫鬟春竹安慰道。
“都这么久了,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说完,一向雍容华贵的沈夫人显得有点不淡定了,这几天眼皮总跳着,心里也总是有什么揪做一团似的。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沈夫人停下脚步,惊喜地望着前方。
不料来的竟然是一队宫廷禁军。为首的是沈将军曾经的下属徐筑生。
“沈将军沈穆通敌叛国,致羊浔城落入梁国之手,已判斩刑,奉皇帝之命,前来查封沈家,沈家男眷流放,女眷贱卖为奴。”徐筑生大喊到。
听到这些,沈夫人惊得花容失色,差点晕厥过去,还好有春竹扶着。怎么会如此?老爷一向明月之心,断断不可能做这通敌叛国之事。
徐筑生下马,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得罪了,夫人。”随即挥了挥手示意禁军行动。
沈府的门被强行打开,里面的丫鬟小厮惊得呆在原处,大滴大滴的汗珠流落,却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着禁军查封。
这里的丫鬟小厮都是平时得沈小姐训练有素的,哪怕这么大的事,她们也不会惊得四处逃窜。
“大胆,你们敢卖我吗?”
说话的是当朝丞相之女林臻,安毅皇的亲外甥女平乐郡主,也是沈将军大儿子沈曜徽的妻子。
徐筑生连忙恭恭敬敬地走前去解释道:“微臣自然是不敢的,陛下特意说了郡主是皇室的人。”
竟不知舅舅如此无情?果然皇帝还是容不下功高震主的臣子,林臻闭了闭眼睛,呼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那我带走这些丫鬟小厮总可以吧,陛下可说了要卖她们?”
“自然没有,只要他们的卖身契在郡主身上就不算沈家的人。”徐筑生回道,他曾受沈家恩惠,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待禁军数好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大人,沈家大小姐沈绪禾不见了。”
沈绪禾?那个一直待他如弟弟的小姐,徐筑生哪里舍得抓她……
“待我回去禀告陛下,再做打算。”
“是。”
禁军没有暴力对待沈家,沈家众人一个个有序地走向了囚车。如今沈家败落,也要端庄持重,保留哪怕最后一点体面。
囚车缓缓地行驶在龙抚城中,滚滚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声响,路过的百姓纷纷前来围观,想走进看看是那个罪恶之徒。
不知道人群中的谁说了句“是沈家,听说沈将军叛国。”
“不会吧,沈将军向来忠君爱国”
“沈将军不是守护边疆之人吗,怎会叛国?”
“对啊,对啊,沈将军向来爱护百姓啊,怎么会这样”
百姓纷纷谈论着,七嘴八舌,都不信向来让人尊敬的沈将军,会做这种不臣之事。
混在人群中的沈绪禾看着、听着这一切,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早已红了的眼睛里带着些恨意。
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一个身穿青色锦衣长袍的年轻男子拦住了队伍。
此人是安毅国三皇子赵梓险。
“陛下有命,云妃身怀皇家血脉,特赦沈家,沈穆死刑可免,换牢狱五十年,沈家男子留守羊浔城赎罪,沈家家眷不牵连,凡是议论此事者,下狱”赵梓险大声喊道。
“遵命。”徐筑生大声回答道,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又恭恭敬敬地走到赵梓险面前,小声嘟囔着,“三皇子,你怎么才来呀。”
“我去救云妃了,来晚了。”
沈绪禾的姑姑沈静云,是安毅皇最宠爱的妃子,云妃。
关于今天的这件事,只听那民间的说书先生说:
当年沈家事变,云妃哭闹,以死相逼,安毅皇城上一跃而下,被赵三皇子救下。
皇帝痛心不矣,以云妃身怀皇家血脉为由,特赦沈家,百官不敢言,此后,三皇子独得皇帝器重。
安毅四十八年,赵三皇子为沈穆平反,沈将军长子沈曜徽夺回羊浔城,得皇帝重用,沈将军府重回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