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泛着酸气的青梅砸入小飞鸡那狭小的方寸,直戳心灵的涩味久久不散,搅动一滩汪洋。
“现在不同了,你可是有女娲娘娘助阵呢,我知晓一切,定能帮到你不再受他人束缚,成为手握实权的帝王,然后造就大骊盛世!”
连赵亭瞳也不曾察觉的哽咽,只听得它语气柔软,声调温柔,若是闭上眼,脑海里应当是一个同母后那般的温婉美人吧。
(错觉,之后小女帝就知道什么叫做飞鸡的折磨了)
她笑着,分明极恶劣,却似一枝秾艳露凝香,晃人心神。“就浅依你言,尊一回明君之道,光照寰宇,做一回,朕自己吧”。
话音刚落,案上日山便投出闪着泪光的欣慰眼神,顺带伸出羽翅,拍了拍她的赭黄华裳。
赵亭瞳从檀木椅上起身,微微冷香被动作打乱,再聚拢,靠近那团嫩黄,而忽被冷冽气息包裹的小飞鸡惶惶展翅,试图挥灭掉这股近似沉香的冷香。
她似乎真的很喜欢沉香檀木,怎的连身上都是这香味。
“喂喂,你想做什么?我们才刚互通心意!我可是很脆弱的…”
只听得一道洋洋盈耳的脆灵嗤笑声,赵亭瞳双手将桌案上巴掌大的日山捧入手心,见它那不足两指节长的小脸拧皱成一团,似乎极为嫌弃的模样。盈盈笑意自面庞上敛去,本舒展的两条柳叶眉互压额心,两片丹红唇瓣绷直,一双桃眼浮起阴郁。
“朕只是坐累了,这个年间,皇宫的水榭应当初修葺好,想去吹吹风。”
它该是疯了,不就捧一下吗,干嘛慌成这样。掌心日山懊恼的晃晃头,又朝着她点点头,豆眼中流露一抹新鲜。
“我还没身临其境看过我所写的大骊皇宫呢,走走走。”
少帝向来不喜有宫人在她寝殿内多留,所以这偌大的养心内殿,竟有一种安详的宁静。纹炉内龙涎香已燃尽,落霞余晖穿过窗棂往降紫地衣洋洒一片,而这余晖又捎进一股微风,吹起正赤足走往紫檀木制妆台的少帝华裳。
待携风行至妆台前时,那只赤足的足尖自台下暗柜处勾出一双镶有珍珠的云头锦履,兀自穿上。
书里的女帝不喜旁人伺候,喜欢一个人呆着,这些小事基本亲力亲为,这一点到是非常符合她的人设。
“对了,还未知你本来姓名,总不能真让朕一直唤你日山或女娲娘娘吧”。
穿好锦履的少年女帝只往铜镜里看了一眼,眉宇稚气已被风月绘尽,稀薄到快要不见,凝脂面庞仙容正盛,只是一双桃眼过于晦涩沉墨,叫人不敢望进。
被捧在怀的小飞鸡在她话音未落时便已在看铜镜中她的模样,那篆刻在骨髓里的雍容华贵,无需用招摇的首饰与花钗去炫弄。
见她鸦青睫羽轻扇,才答道:“你不如,直接叫我娘娘吧。”
理论上来说我就是你娘亲,既然这便宜占不了,那就委婉点占个便宜。
少帝掌心紧拢,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一定要带个娘字?”
“本来也没差啊”。
似乎是泄了气,赵亭瞳抬步往养心殿外走去,外殿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齐齐朝他们的帝王行跪拜之礼。
她怀中抱着娘娘,足下生风,赭黄华裳在昏暗中异常闪亮,云锦履鞋穿过这一条漫长的,压抑在她心口的路。身后是阴沉宫殿,异心奴仆,身前是夕阳未落,暖风吹拂。
她抬脚,踏出那最后一道门槛,迎接余晖的温暖。
。
池塘莲花尖尖初冒头,便被田田荷叶强势遮挡,有少许蜻蜓在叶片上歇脚,等暖风一吹,便不见踪影。假山环水,木廊排排立于水上,白帘裹挟着初夏的风,抚过廊下棋盘,古琴,廊顶四角垂挂的风铃一阵阵清脆悦耳,如仙人的乐声,玉石铺盖的道路,倒映夕阳无限,路边茉莉开的正茂,虽没有惊艳的外表,但胜在清香怡人,朝阳公主最喜在大骊皇宫中种些能让方寸平静下来的花花草草,但皇宫多是红墙幽道,繁复宫宇,能大面积种花之地除去御花园少之又少,先帝便下令,在御花园后头设立水榭,种满花草,以供观赏。
走出御花园的茉莉小道,穿过亭台楼阁,琼楼玉宇,莹莹绿水间,望月在湖水正中央耸立着,清幽宁静,群山环绕之,花卉纷香,灵蝶点缀其间,万物迎接乍到的盛夏,恍然若仙境。
“哇哇哇哇哇哇,原来我写的这么好吗?”
微微重感拍在娘娘脑门,赵亭瞳提步缓上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