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坐过一次,从此发誓不再坐火车。”
“去他妈的,电视上都是骗人的。”
“电视上没骗人,那是头等的,你去找餐厅那一截车厢,运气好能找到点空间。”
“我他妈动不了,人和行李都卡死在过道中间,现在要是能挪到窗口,我宁愿跳窗,你在干吗呢?有事没事?”
大春想起电影黄飞鸿里十三姨坐在绿皮火车里的餐厅,带着白色丝巾和黑眼镜,手上带着白色蕾丝手套,正款款地往嘴里送六分熟的牛扒,阳光从车窗透进来,变成了时光,把餐布染得洁白透彻,餐桌上的白葡萄酒被火车的晃动摇得一直往杯壁上挂,十分惬意,再看自己被挤得单脚站地,手脚哆嗦,对着电话大吼了一声:“滚你妈的!”
大春心想这趟真是失算到家了,现在只盼着旁边有座位的乘客中途下车,把座位空出来,他非耗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跟过道里的其他人厮杀抢位,此时心里对绿皮火车更是恨得牙痒痒的,以至于后来去邮政和农行办事都觉得效率极低,哪哪都看不顺眼。
火车大概开出六小时后,陆陆续续下了不少乘客,大春旁边恰好空出了一个位置,可人算不如天算,大春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面无血色的女人,把最后一丝力气全用在眼神上,水汪汪的眼睛直贴着大春的脸瞧,那可怜劲把大春看得愣没有勇气把屁股坐上去,无奈又把唾手可得的座位让了出去,女人五分钟后恢复了血色,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和一把装电池的迷你风扇放在桌板上,翘起二郎腿磕得满地都是。这真是沼泽地里崴泥了!
大春不记得什么时候才有了空位,只模模糊糊记得有一站突然整个车厢的人下了一半多,突然就多出了很多空位,大春就着最近的位置倒了下去,直迷迷糊糊睡到火车到站,中途一直梦到那个面无血色的女人变成一只面目狰狞的狐狸,嘴巴咧到脑门,对着大春阴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