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舟将手中黑子落入白子包围圈中,“我书读得少,分不清这些官职大小,监军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裴召正欲开口,温兆玉抢了先,“监军自然在您之下。”
沈离舟若有所思,看向温兆玉,”看温大人对朝玉杯爱不释手,那便送你了。”
“那便多谢离王殿下了。”温兆玉将朝玉杯捏得紧,再使上点劲,非得碎了去。
沈离舟大手一挥,“裴召,带温大人去军营里认认路,李振南手底下那帮刺头兵,全塞我手里了,温大人既为监军,说不定能以德服人呢。”
“阿舟,温大人一路奔波而来,甚是辛苦,哪有上来便干活的道理,先让温大人好生歇着,改日再去也不迟。”薄奚允落下白子,彻底将黑子吃了。
“我为人处世还是差了些,薄奚先生可得好好教我。”沈离舟咬着字,黏着声,“温大人,你想怎样?”
沈离舟很早便拜薄奚允为先生,衡阳城能那般轻易夺下,此人功不可没。沈离舟若有八百个心眼子,那薄奚允得有一千六,这两人话里有话,没一句废话,都在敲打他。
温兆玉擦了额前薄汗,“离王殿下要我怎么选,我便怎么选。”
温兆玉说话素来模棱两可,让人抓不着错处。
“温大人,比田里的泥鳅还滑。“薄奚允打破了沉默,这话里意思,连夸带骂,成分很难界定。
“薄奚先生过誉了。”
“温大人能爬到高处,自然有过人之处,大人在军中,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眼睛该朝哪儿放,自然是有数的。”沈离舟面上带笑,话里藏刀。
温兆玉总算回过味来,沈离舟说那么多,不过是想让他不再插手军事,“离王殿下说得是,只不过君上说了,饶州城迟迟不拿,就这样干等着,粮草空耗,恐怕不妥。”
“温大人,你觉得如今是拿下饶州城的好时机么?”沈离舟黑子一落,“输了。”
温家世代文武将,行军打仗偏纸上谈兵,但看个局势不成问题,“饶州城那条护城河难越,离王殿下冬日开战,是个好时机,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内库吃紧,若是真等到冬日,指不定宴国内部先乱了去。”
“温大人,看的透彻。”沈离舟看向温兆玉,“饶州城护城河不止是难越,河下布有暗钉,若是强攻,只要落水,必死无疑。”
温兆玉说,“战场本就要死人,多死些少死些,没什么区别,离王殿下看似杀伐果决,实则妇人之仁。”
“温大人,不是你手下兵将,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裴召话落了地,有些冷。
“裴召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君上派我前来监军,若是当下不开战,粮草最多到月底,下月便开始落雪,李振南的兵可以分到衡阳,海曲,聊城吃饷,可裴家军不行。”
“五哥,给阿爹去信一封,劝劝君上,饶州城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想拿下不知得等多久!”裴远撩开帐帘走了进来,瞪了一眼温兆玉。
温兆玉一眼便与裴远撞个正着,瞧他生龙活虎,“小裴将军,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