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一没见过皇帝。

听说过坡子直属于皇帝，但他对这位顶头上司不敢有任何想法。

在福一这种身居低位的人的观念里，皇帝就应该坐高台上，指点天下，无人不敢不从。

也只有那些站在权力漩涡中心人才能一睹其容。

自己一小小暗卫又何德何能得一见呢？

可事情就是发生了。

听坡子讲述，皇帝亲口点名要他面见，还是在这深夜里。

福一路上一直回想自己做了什么能让入的了这位天下的持掌者的法眼。

难不成是杀国公的事留下痕迹让别人知道了，皇帝亲自审问他？总不可能是要让自己接坡子的班吧，人活的好好的呢还。

福一偷瞄了眼前面沉默的坡子，收回了飘散的思维。

坡子带路，由侧门入宫，深红色的院墙被黑夜遮上一层厚重的纱，宛如干透的鲜血。

皇宫深夜无人亦无灯，偶尔有人提灯路过，见两人衣着也是低头匆匆离去。

早春无虫鸣，夜鸟也已归巢。

仿佛这座蛰伏在皇城最北的巨兽也要入眠。

今日高空飘着薄薄的云层，将缺了一角的月染成淡红色，月色透过薄云变得更加柔和，将皇宫石板的光滑处点起微微亮。

走在这石板上，你仿佛可以看见这座矗立百年的皇宫中，不同的人走过留下的时间的痕迹。

深夜无人气，使得本就清冷的皇宫多了几分诡异。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以及不回转不尽的路让福一很难受。

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福一终于到了目的地——深宫的某处小院。

小院布局清雅，但因为住的人不同，又凭空的让福一感觉有几分威严来。

“进去吧”

“您？”

“你”

福一意识到要自己去面对这天下的第一人，心中做好的准备瞬间崩塌，手心冒出冷腻的汗珠。

“你不应该让那位多等”

福一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了坡子的身影。

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福一习惯性的观察这处院落。

相比起外面，这儿没有全铺地板，而是保留着一部分原来的泥土，种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花草。

反正以福一的见识，哪个叫不上名字来。

顺着通向亮灯房间的石板路，一步一步，福一的心也吊了起来，走到门前，福一以能达到的最卑微的口气喊道。

“暗卫福一来见”

“进”

皇帝的声音没有福一想象的那么雄厚，而是与患了喉痹的人一般沙哑。

福一没多想，推门而入，低头朝左边便拜

“暗卫福...福一，拜见圣上”

无人应答，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聚了一般，福一不敢抬头，害怕惹了那位不高兴。

他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偷偷从腋下观察着书房，仅能看见背对的墙上有几幅辨不出哪位大家画的竹石。

画旁书架放着釉色繁杂的花瓶，在抖动烛火的映射下闪着温润的光。

嗯，很值钱，福一想。

屁嘞！皇帝房里放着的能不值钱？

脑袋开始充血，血管涌动的血液微微挤压眼球的感觉很不好受。

福一敏锐的感到皇帝的呼吸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