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徐进和赵雨茹好像保持着一种默契，每一次分手都闹的很凶，而解决的流程总是一样，虽然其中充斥着各种狠话和绝情的拉黑删除。但是两人都默认着和好的结局。只是在一次次的和好中感情也渐渐淡去。

徐进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发出的却只有嘶哑的没有一个字的嗓音。

他咳嗽一声正打算再试着说一句什么。

对面的声音却先一步传来“你，还喜欢我吗？”

他愣着躺在原地，心里像是又什么东西突然下坠，又迟迟落不到底，更是一句话也再说不出。

赵雨茹总是说“我不喜欢你了”，这是第一次在吵架和好的过程中问出“你还喜欢吗”。

之前一直是徐进在哄着和好的过程中抢着说“我喜欢你”。

而这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分手的压力。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早就下了决心，可是这句像是示弱的话问出来，又让他心里一软。

“我也，，，不知道。”话到嘴边也变成了一句没任何意义的回应。

这一刻，徐进的眼前的天空中居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谁都不像，但是徐进知道，那个人叫陶卡卡。

曾经很多次吵架，徐进也转去和别的女生聊天，说不上是一种报复。只是每当从一个人那里遭到冷落时，他总想从别人那里获得一些替代的补偿以满足心理上的落差。

然后每次和赵雨茹和好之后，他又会与其他女生断开联系，甚至有点怕偶尔一句消息被赵雨茹看到。

他从来没考虑过这种行为究竟是不是合适，也不管吵架时接近的女生什么感觉，是不是真的想和自己聊天，还是一样在找个人得到情绪上的满足而已。

至少，他对这些行为从不后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能够毫无顾忌地与她们断的干净。

可是这一次，徐进问心有愧，他说不出什么原因，他的心里好像是有一些想复合，可是他居然放不下和陶卡卡断开联系，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可能陶卡卡看来，他不过是个普通网友，可他即便明白这一点，居然仍然放不下，挣扎其中，不知所措。

赵雨茹的声音越发软细，像是怕引起徐进不满，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不吵架了，也不分手了，好不好。我找到了一对很好看的头像，你和我换好不好？”

她停顿了一下，忍住抽泣，“我以后再也不拉黑你了，可以嘛？”

徐进感觉心里像一团乱麻搅在一起，以前和好之后，他也和赵玉茹立过这种约定，以后再也不拉黑删除他。可是每次吵架也还是接着拉黑。

想到这里，徐进有些不信，可是这样的话用她恳求的语气说出，他还是第一次听。

“还是，，，算了吧。”最后三个字小到徐进自己都听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赵雨茹也停止了哽咽，带着鼻音说“以前生气吵架，我总是认为你不喜欢我，你来哄我会用各种方法证明你喜欢我，换情头，发表白墙，给我送礼物。”

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这次你连换情头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做，看来我上次猜的没错，你应该是和别人在一起了，或者你怕谁知道你有女朋友。”

“不是，，，”，徐进不知道怎么回答，上次她骂着说自己出轨，他很想反驳却没说出口，因为那时他知道那是气话，而且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他又提起，明明自己占据上风，却偏偏不敢反驳，因为他确确实实问心有愧，也的确不愿意让那个叫卡卡的女孩知道自己有男朋友，即使明白对面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估计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和谁在谈。

“我们之间的问题早就没办法调和了，分开只是时间问题，，，”徐进上次也说了同样的话，只是这一次，带了些心虚。

“我不相信，这么久的感情你说放下就放下。”赵雨茹的话里已经带了一些乞求。“我之前总是不相信你喜欢我，让你用各种方法证明你重视我。”

她声音里又带了哭腔，能想象到她流着眼泪说话，“其实我没那么难哄，也不用花很多心思，如果你觉得我很贵，其实，我可以便宜点，你别不要我了好不好？”

这句话冲进徐进的脑子里，把他撞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控制，他不知道说什么，舌头苦的难受。

这样的话对于容易心软的男生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他已经没有办法说出什么狠心的话。慢脑子都是“我可以便宜点。”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赵雨茹也没有等到一个答案。可能是她的手机没电关机，电话终于在通话异常的显示中结束。徐进也没有等到下一个来电，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难受。

这样的充满了愧疚和服软的话他也对赵雨茹说过很多次，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总是容易放低自己的身段和自尊去乞求对方的原谅。结果只是让两个人都互相折磨。如果遇到的是有恋爱经验的人，可能会更加讨厌这种卑微的求和方式。因为这背后意味着病态掌控欲的限制和束缚。

徐进慢慢坐起来，愣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感觉脚下一阵发软，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身体却有些发冷。

眯着眼按开手机，发现自己已经躺了快两个小时，点开微信居然看到了陶卡卡第一次主动发来的消息。

“复习无聊死了，来打游戏么？”

中间隔了半个小时又发了一条“咦？你死掉了么？”带着疑惑的表情包。

徐进有些意动，这是陶卡卡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尽管可能只是为了消解复习的无聊。

他还是觉得有点开心，可是被赵雨茹刚刚的话压的又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两个小时自己在做什么。居然心中萌生了一种不想骗她的念头。

最后说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我躺在学校的人工湖旁边睡着了，路过的人看我都像看傻鸟一样，而且全身都被蚊子咬了一堆包。”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服了，你果然是个土狗。”卡卡的笑声仿佛能透过手机屏幕传过来。

徐进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慢慢走回宿舍去。

室友对他的反应也不奇怪，可能也猜到了是因为感情问题，并不去劝他，也识相地没有开什么玩笑。就好像，每一个初夏的普通的夜里一样。只不过是阳台的小板凳边上多了一包空烟盒。也并不算什么特殊，每一个宿舍的这个地方在上一届，上上届至今，承载了多少学生的抑郁和难过。只不过最后都要靠自己慢慢消化。可能有一天连他们自己也忘了，只剩熄烟头用的墙根角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