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闻到吗?”关池缓缓转动眼珠,仰起脸看向他,宛如将两只无机质的漆黑玻璃球对准了周岩山,“……火的味道。”
“没闻到。你醒醒,别发癫。”周岩山脱下自己的风衣盖在他肩上,拉起他手臂塞进袖子,然后系好扣子扯紧腰带,“一年前被烧过的地方,现在还能闻到味儿,你是什么品种的千年老狗?”
关池原本被这熟悉到令人恐惧的气息吸引了注意力,脑海中充斥着烈焰燃烧天地尽焚的画面,此刻被周岩山一句“千年老狗”给拉回了现实。
他抬手就朝周岩山的脑门拍去,掌心与额头之间被柔软的布料隔开,预料中的撞击也被化解成一记温和的碰触。
关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眉道:“我不冷。”
他说着就要解扣子,被周岩山拽住手朝田埂走去。
“别折腾了,赶紧调查完走人。我感觉不太好。”周岩山说得坦诚,脚步迈得大,拉得关池几乎小跑才跟得上。
“什么感觉?”关池愣住。
周岩山沉吟片刻,“说不上来,反正这地方我不想待。”
被烧过的田地面积不大,从他们所站的地方延伸到山脚下,不到千平米的一个长方形。像被刻意圈出的一块地方,边沿烧成直线,与一旁已经收割了一茬的龙芯草田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
“这里的颜色比周围深。”周岩山来到硬壳地面中间,用脚后跟克了一下地面,“为什么?”
沈玥想了想,“可能是那两个路过的村民被烧死的地方。”
“从田中间路过吗?会踩着种植物吧。”
“我不知道。”沈玥摇头,确实一般不会有人从田地中间踩过去,大多走田埂,“那两人不是负责这片区域种植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路过。”
“一年了,土地还是硬结成块的状态,没试着恢复种植生态吗?”周岩山双手揣在裤兜里踱步。
“试过,恢复不了。”沈玥再度摇头,“龙芯草易燃,以前也发生过意外着火的情况。只有这次,土壤有机质含量几乎归零,水分渗透性急剧降低,微生物活性也几乎测不出来了。”
周岩山顿了顿,目光转向沈玥,带着审视。
“你怎么了解这么清楚?”
沈玥苦笑片刻,“你们现在的调查路线,我都走过。沈家镇内能找到的线索我都找了,这块田的每个角落我也都踩过。”
“结论呢?”
“当时应该不仅仅烧了龙芯草,还有别的东西。沈珏也不仅仅只带走了龙芯草的种子,也还有别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沈玥神色迷茫,握着伞柄的手指逐渐用力,“一直盯着我行踪的人不肯说,他们似乎知道我不知情,但又觉得我迟早会知道什么。”
“他们中有业师,当然能知道你不知情。”周岩山扔掉手中捏着的硬质颗粒泥土,拍了拍手,“但他们不死心,认为沈珏会留线索给你,所以一直盯着你。而沈珏带走的东西现在应该在娄术手上。”
沈玥不吭声了,沉默地看向自己脚边。
她知道,但她无能为力。她不敢离开这里,也不敢接触太多外人,像常年被养在罐子里的人彘,早没了手脚。
离开这里去调查娄术?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路。
“……我想起来了。”周岩山眯起眼说道:“娄术,是几年前就在蹲监狱的娄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