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摇了摇头,亚莘和巫节顿时泄了气,不再吭声。
这时,只听繇淡淡地说道:“我想先去看看云师的营寨,总可以想想办法的。还有,我们自己也要找个有利的位置建一个营寨,这样才能保证老弱和粮食的安全。”
米眼睛一亮道:“对啊!来日方长,有了安稳的营寨,才能屯粮,才能保护老弱和女子,郐地的人们才会跟我们一心共抗云师。”
巫节也点头说道:“嗯,有城寨、有食物,就可以再召集山林中东躲西藏的村民,咱们的联军就能再次拉起来。只是这城寨该建在哪里呢?”
繇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不假思索地说道:“以我对付高阳氏的经验,这城寨不但要建得易守难攻,还要让云师不出动大军就难以围困,同时城寨还要方便我军出击洧水南岸。”
有了对策,米顿时又有了精气神,他果断地说道:“那好,巫节大人明日就带繇将军去洧水察看云师的营寨,亚莘大人伤重,修城寨的事就交给我吧。另外,也要让逃入山林的郐人都找险要处修山寨自保,各个山寨相互援助,就不怕云师来扫荡了。”
亚莘和巫节连表赞同,几人便连夜准备去了。
傍晚,洧水岸边的云师营地里,扫荡归来的巫祝千衍心事重重地来见季禺。
“巫祝大人今天可有收获?”
季禺嘴上问着,看巫祝千衍的神色,便猜到他必是又白忙了一天。
几天前,外出的百人大队遭遇了斟鄩氏的伏击,几乎全军覆没,带队的军官被杀。这使得巫祝千衍和季禺意识到斟鄩氏人虽然吃了败仗,但是他们在郐地依然颇具实力,不能掉以轻心。从此之后的每次扫荡,云师都会派出四五百人的大部队,小心翼翼,不再分兵。
巫祝千衍拉着季禺进了军帐,低声说道:“和昨天一样,人都跑了,村里什么都没有。”
季禺冷笑道:“人跑得了,房子跑不了!烧村子,让他们有本事就躲在山林里再别出来好了。”
巫祝千衍皱了皱眉叹道:“云师前几天烧村杀人,所以现在村民见到我军来就都提前逃了。如此下去,想要让南岸各村的郐人归顺娵訾氏可就难了。”
季禺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来郐地的目的可不是杀人放火,而是要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啊!如果人全都死的死逃的逃,就算有了地,也没有自己的氏族啊!意识到问题严重,季禺心中有些慌乱,担心地问道:“郐人不愿归顺,巫祝大人有何办法呢?”
没等巫祝千衍回答,军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少君、巫祝大人,北岸有敌情!”
听到喊声,巫祝千衍和季禺急忙来到帐外查看。
此时天已经全黑,不见星月,阵阵冷风吹得军帐外的燎火呼呼啦啦直响。两人随着军士来到洧水岸边,只见北岸陬邑方向有点点的火光跳动,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季禺大惧道:“莫非敌人要偷袭陬邑?”
巫祝千衍自我安慰道:“陬邑城中有大君恪和我娵訾氏三百族兵,应该没那么容易攻破。我带一半云师去援救,如何?”
季禺一时也没有其他主意,只好点头说道:“天黑,情况不明,巫祝大人渡河后一定要小心。”
巫祝千衍点点头,转身又叮嘱道:“季禺少君,小心戒备,莫要离开营寨。”
说罢,便忙着集合队伍去了。
北岸的林中,繇焦急地注视着南岸的云师营寨。
终于,云师点起了火把,聚到水边,开始下船过河。繇放下心来,低声吩咐道“传令巫节,可以撤了,其他人跟我来!”说罢,繇带着众人摸黑向水边掩去。
云师这边刚刚有几十人登上北岸,忽然间听到破空的异响,黑暗中飞来一阵箭雨,落在北岸的人群中,云师军兵立刻倒下一片,喊声连连。
南岸指挥渡河的巫祝千衍大惊,连忙吼道:“别慌!别慌!熄灭火把,加快渡河!”
话音刚落,又一阵箭雨落下,这一次连河中摆渡的木排上都有人中箭落水。巫祝千衍举起藤牌罩在头顶,跳上刚靠岸的木排叫道:“不要怕,跟我过河!”
繇领军对着过河的云师一阵攒射,见敌人并未大乱,而是很快纷纷举起了盾牌,灭掉了火把,心中不由得赞叹云师训练有素,果然名不虚传。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登上北岸,甚至已经有云师的弓箭手开始了零星的还击,再要纠缠下去很可能会被敌人缠上,繇果断命令撤退。
过河的云师吃了亏,黑暗中不知对方虚实和方位,只顾向黑暗中回射,却不敢追击。
没一会儿,水边安静了下来,连远处陬邑的喊杀声也听不到了。
巫祝千衍丝毫不敢大意,等大军渡河完毕,他命令云师排好了阵势,缓缓地向陬邑行来。等到了城边,见到大君恪,才得知攻城的敌军早撤围而去,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洧水南岸,季禺全副武装,守在军帐中彻夜未眠。
直到巫祝千衍的信使从陬邑回来,季禺得知敌人逃遁,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此时已近天明,季禺走出军帐,望着营寨南面村落破败萧索的景象,心中泛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阵寒风吹过,季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