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某倒是想赋诗一首。”
朱游简将诘归之搀扶起来,忽的悠悠然开口。
听着身后朱游简的话,柳宗之步伐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仿佛要急急忙忙跑开一样。
上回在唐久水边,他可就已经被朱游简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异体诗轰炸过一次。
虽说那些诗确实挺不错,柳宗之也很喜欢其中一首里面“杀人辽水上,走马营丘归”的这一句。
但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诗歌轰炸,还是有些折磨人。
正好第一次只有他见到了那场面,让从来没被轰炸过的诘归之老登,体验一下虎背熊腰的猛汉,吟诗作赋的场面,也未尝不可。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憋不住笑。
“吾儿何故发笑啊?”
柳宗之走入中军大帐,就见着家父亲柳道真,正坐在案前处理青州公务。
旁边是暂时充作小厮给他磨墨的崔伯康,还有一并学习处理政事的乙支邪。
虽然柳道真并不参与战斗,但为了以防万一,朱游简征讨崔氏的时候,还是把他也带上了。
这老小子毕竟饱受儒家忠君爱国的思想荼毒,而且一直和他们不对路,不是没有孤身逃走的可能性。
听到柳道真发问,柳宗之朝着对方拱了拱手,便正色道:“上位已然大胜,故此发笑,情不自禁。”
虽然柳道真依旧有些狐疑,但边上的崔伯康眼睛却已经亮了起来:“柳家小弟说的,可是当真?”
他们几个人,一直等于是被软禁在帐内,边上还有乙支邪虎视眈眈,明目张胆的监视,自然不可能知道外面战况。
柳道真虽然心里不爽,但崔伯康其实却没什么不满意的。
朱游简攻打崔氏大宅,虽说是为了拷掠钱财粮秣,但对他这个前任崔氏少主来说,却有着重大利好。
一旦打下来,他就能直接摇身一变,成为崔氏的家主了!
只是被暂时软禁一下,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毕竟之前还和朱游简打生打死过呢。
新人试用期嘛,他懂。
好好表现,以后当个金日磾,未尝不可啊。
“自然是当真。”柳宗之点点头,“拿下崔氏大宅自是轻而易举,只有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似乎犯上作乱,造成了些干扰。”
“不过也不足为惧,他已经被上位杀了。”柳宗之眼看着崔伯康的脸色从大喜到大忧,又变成了大喜,“你......节哀。”
“呜呜呜......”崔伯康听到崔彦云身死的消息,脸上表情都要笑嘻了,但毕竟不好真的表露出来,就只能拂袖捂着脸,做出一副哀恸的样子。
毕竟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
晋代以后便是五胡乱华,忠义没法提,所有国家也就只能奔着孝去提倡。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兄友弟恭的内容。
哪怕崔伯康和崔彦云并非一母同胞,也终究是同父的亲兄弟,不能真的不要脸皮,笑出声来。
但他怎么可能伤心呢?
崔彦云这家伙自打有了上位可能性后,对他那可是摆出了一副相当恶心的嘴脸。
听到崔彦云死在朱游简手上,崔伯康高兴都还来不及。
“不过后面又出现了常山公冯丕的援军。”柳宗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几人顿时又脸色大变。“目测光是骑兵,就超过了六七百人,其中重骑绝对过百,步军也接近一千之数。”
“还有库莫奚部,归善王领了五百游骑,加入了冯丕的大军。”
“那,胜了吗?”乙支邪咽了咽口水。
虽然柳宗之现在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聊天,大概率是胜了,但他和崔伯康两人还是有些紧张。
倒是柳道清,虽说也停笔驻足,看向柳宗之这边。
但他心里到底盼着谁赢,恐怕还真不好说。
“胜了。”偷偷观战过的柳宗之这时候说起来倒是轻描淡写,“上位用新做的木炮,将库莫奚归善王直接轰杀成了渣滓。其余敌军,也都在木炮的轰鸣威力之下,惊惧散逃。”
“区区一干宵小,还不足以让上位有什么压力。”他淡淡道,“嘛,斛律部的诘归之,全程观战后,也赶快过来归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