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段融把作画的位置,换到了这西大街的生药铺子斜对面。
也是动了一番思量的。
药补之昂贵,他自己可是有深切体会的。
这生药铺子服务的可都是高端客户群体,而这些人,也正是他的这门生意的潜在客户圈层。
因此,他选在了生药铺子斜对面出摊,这叫抓住流量密码。
而且,这西大街,原本就是贤古县,最宽阔最繁华的街道,不仅有最大的生药铺子,最大的绸缎庄,最大的酒楼,而且源顺镖局、县衙和云水票号的分号也都在这条街上,堪称贤古县的CBD。
这条街上,原本还有贤古县最大的妓馆——春醉楼,只是后来花影楼崛起,四大花影更是打得春醉楼毫无还手之力,日日楼空人散!
春醉楼的老鸨,痛定思痛,及时止损,直接将春醉楼重新装潢,改名春风客栈。
从一个妓馆的老鸨,摇身一变,成了春风客栈的女掌柜。
你还别说,生意自此,竟好了起来。
这真是,穷则变,变则通!
段融摊位搬到西大街的数日后。
这日黄昏,沈觅芷和她的婢女秋痕从西大街走过。
沈觅芷手握长剑,暗红蛇皮剑鞘,流苏剑穗,腰肢挺拔,脚步轻快,她只以正常速度走,秋痕就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小姐,你走慢点,我都跟不上了!”秋痕撅起小嘴,嘟囔道。
沈觅芷刚想驻足,嗔骂秋痕两句,便忽然看到对面的歪脖柳树下,一个穿着褐色短发的黧黑方脸的少年,正在画架前,专注作画。
沈觅芷那如新剥出的鸡蛋般的白嫩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峨眉轻蹙,问道:“秋痕,对面那是干什么的?”
秋痕见沈觅芷终于停下了脚步,立马也停在了她身后,只感觉紧绷的小腿上的疼感,终于稍稍一缓,瞄了对方一眼,方笑道:“是个画师,最近可有名了!各大院的小姐公子们排队等着画呢!”
“是吗?”沈觅芷清亮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小姐,要不你也画一幅吧……”
“这种事,掺和它干什么?”沈觅芷虽是女流,但却道心颇坚,对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向来反感。
“可是……”秋痕似是在斟酌着用词,稍许停顿才说道:“小姐,你来年,去了太一门的话,就不能轻易回这贤古县了。有一幅画在,老爷夫人万一想念小姐,也能聊解思念之苦!”
沈觅芷微微惊异,也有些羞愧。她生性要强,对于亲情之事,确实有些淡漠,此处关节,秋痕想到了,她却从未有此思量。
“却不知,这画师水平如何?”
“十两一幅,还这么多人排队呢。水平自然是好的!”
“十两一幅?”
“是的呢。”
沈觅芷倒不是出不起这银钱,十两银子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她只是觉得一个街头摆摊的画师,竟然能卖到这个价格,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那你去排个队吧。”沈觅芷看了一眼秋痕,说道。
“那得明天了。这画师每日只画十幅,申时开画,酉时收摊。今天的已经没名额了!”
“只画十幅?”沈觅芷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她的美目中闪过惊异的神色。
“这先生,端得好大架子!”沈觅芷此时,对于那坐在歪脖柳树下,其貌不扬的画师,倒是真起了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