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这两年来很多王国人的心态都变得跟你一样,巴不得叫瑞契纳多的那个王国‘保护神’率军杀穿「红龙要塞」、杀进尼黎兰基的老巢那萨昂克,把所有尼黎兰基人全都杀个片甲不留!”
“你这不很懂的吗!”
“可是啊朋友可是啊!这有什么意义呢?我们摧毁了尼黎兰基,把他们的国土纳为己有,然后让多哈克王国成为整个西大陆最大的国家?”
“怎么,你身为多哈克的一员,你难道不希望我们的国家成为冠绝吗?!你**(粗口)到底是不是多哈克人??”
高基斯一瞬的功夫就没了气儿,但他并不是因为理亏或言绝而压低了声音,接着他一把揽过葛文,凑到他耳边说道:“这样到最后,是会毁了多哈克的。”
“你放屁!老子的国家都当成世界第一了,谁还能毁了它?!”
高基斯又一脸无奈的看着葛文叹了口气,所幸此刻酒馆的其他客人基本已经走完了,要么就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没人听两个老汉在这里扯胡。
“朋友,实话告诉你吧,在这世界(丹迪忒)上,没有哪个国家或者组织能比那该死的教会强大!”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葛文也稍微冷静了一下,而高基斯趁着这个功夫继续解释道:“之前,我从一本绘本里读到了一段历史,你知道一百一十六年前,也就是多哈克诞生之前,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所有者是谁吗?”
“我能知道吗?我又没读过史,有话快说。”葛文不耐烦的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却也自然而然的压了下来。
“「提特尔」,王朝提特尔。葛文,我就这么告诉你了,那个王朝比当今的多哈克跟尼黎兰基加起来还强,但它现在早就化为了历史的尘埃,而你猜猜是谁干的?”
“早完蛋的国家关现在的我们什么事?”
“行,那如果说多哈克与尼黎兰基,曾经都属于提特尔呢?别这么看我,我没必要唬你,一百多年前的提特尔为什么好端端的就灭国了?多哈克跟尼黎兰基又是怎么来的?这些你想过没?”
“……我说了,我对历史不感兴趣。”
“很多,或者说绝大多数的王国人也跟你一样。提特尔的覆灭不因别的,就是因为它触动了启星教会的利益——提特尔想跟启星分庭抗礼,然后就被启星神不知鬼不觉的拆成了两半,成了当今的多哈克与尼黎兰基。”
“如果现在的多哈克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发展下去,那么也只会重新走上提特尔那一条路……陛下没有继续向尼黎兰基施压恐怕也是因为他深知这点。”
“……”
“宁洱非这个名字,就是从提特尔那时候传下来的,既然多哈克的初代国王没有给它改名,将过去彻底消除……”
“那么,他一定是想以此来告知王国的后人,真正潜在的威胁到底在哪个方向。”
“你的意思是,叫我原谅尼黎兰基?”
“不,尼黎兰基迫害过我们的历史切实存在,我当然不希望任何多哈克人忘记……我只是听说最近灯塔与教会的联系越来越多了,而你又身为秘闻调查处的副部长……我单纯是希望你们能尽量保护住属于多哈克的东西。”
“……你这家伙,有这种话直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你是尼黎兰基派过来招收内应的呢!”
“葛文,这片大地的历史太过丰富了,我想从这里边找到些什么,然后用在我们自己身上。宁洱非永远是我们王国人的,我希望这句话能流传下去,十年、百年、千年,都不嫌多。”
“这、这谁又不想呢?”
“教会的人不会这么想的——一群人堆砌沉淀累积起来的东西太多,一定会诱发质变,他们的教条不允许他们赌,赌这场质变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的。”
“在史学上,曾有个老前辈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人类只是这个「时代」的主宰,或许也能成为下一个时代的……”
“可万事万物总有轮回,不可能什么事都只会一成不变的进行下去。我们个人的力量虽然渺小,但只要在这缝隙里共同努力,一定能尽可能的将我们自己的火种延续下去的。”
“你想的还真多……嘛,总之我会注意他们的,多谢提醒。”
葛文想了想,放弃了再追加一杯的决定,“教会啊,我从他们当初袖手旁观的吃着上宾贡,却任由侵略者践踏多哈克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相信什么「人类至上」的屁话了。”
“大家都是人类,那不就是各打各的谁也不欠谁的吗?如果放上千年前那巨人还在的时候也就罢了……”
“你说的很对葛文,启星教会在许久以前尚且践行着他们原本的初心——但是时过境迁,它已经存在了太过长久,而千年以来他们堆积起的力量,或许终将有一天,会化为与其等额的欲望。”
……
“嗨,又见面了。星伊小姐。”
夜幕上飘着极光,在宁洱非本看不到极光的。
它们就好像是某人身上的裙摆,受着月光的照耀,随风而起。
星伊仰躺在床上,似乎把自己家的天花板还有屋顶为什么都消失了这“无关紧要”的事抛之了脑后……
此刻在她红粉相融的眼眸中倒映的,是一个坐在光秃秃房梁上的礼服少年,与他分享给这片夜空下唯二之人的礼物——
静谧而盛大的宴席。
……折磨与无穷的时光中,这是予以他“独”一无二的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