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恐怕是误会我称病在家,是把这个棘手的差事推给了你。”薛大人笑着说道,“其实不然,我只是眼下还不方便插手参与。还有,这个局看起来千头万绪,但捅破了那层纸之后,实则一目了然简单得很,破局的关键,就在一个字。”
说完又是抬头看着王玄中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卖了个十分令人讨厌的关子。终于,王玄中的脸色开始阴沉凝固后,薛大人才奸笑着说了一个字:“拖。”
进而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道:“此事的根结,并不是大皇子婚配何人,而是太子立不立,何时立,还有最为关键的,立谁。
如果大皇子当下已是太子,这宗差事还有什么可摇摆的?再说回来,祖宗国法,无论立长还是立嫡,都理所应当是大皇子晋封太子无疑,而唯一的变数,那就是皇上一直迟迟未定的心意了,这些事在朝廷里可谓人尽皆知。”
“说道这里,你可知为何皇后虽然年事已高,却与皇上始终恩爱有加,不曾有丝毫失宠?”薛大人直勾勾地看着王玄中问道。
“下官知道,当年先帝起事,皇后家中族长力排众议,举全族之力襄助先帝,更是早早地将姜家长女嫁予尚未加封太子的当今皇上。等当今皇上登基后,感念姜家从龙之功,才对皇后始终敬爱有加。”王玄中有些费解,这不是天下皆知的事吗?
姜家因此从一个暮气昭昭的古老世家,一跃成为大夏首屈一指的富贵家族,自此以后姜家大量的族人在朝为官并被委以重任不说,就是一些并无根基只能从商的外戚,也把持着盐铁粮食这些国之命脉,可见朝廷对姜家的恩宠。
“你所说的这些都对,但还有更为重要的隐情,你有所不知。”薛大人顿了顿,声音再次低了几分,“你以为姜皇后就是凭着祖上余荫才得了皇上这一世的倾心吗?那是上代人的恩情,当今皇上即位后,后宫的娘娘年轻貌美各有所长,龙子公主也都有所出,但皇上对整个后宫恩宠的八九分,都在皇后身上,你没发觉些什么吗?”
“有些事只能暗自揣摩,不能诉之于口,但有一点你要记牢,皇后娘娘绝不可能是仅凭着年轻时的正妻情分,才稳坐六宫之首的,据我猜测,她极有可能是皇上平定天下的左膀右臂,这大夏朝的太平盛世,说不好都有她一份骇人的功劳。”薛大人说完随即停口不言,闭目养神。
王玄中的眼睛都要瞪了出来,此事过于骇人听闻,他无论如何也一时消化不了。谁能想象到,端庄贤淑从不插手朝政的皇后娘娘,居然还有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手段和功绩!万一这些猜测都属实的话,那这太子之位,还能有什么所谓的悬念不成?
话再说回来,薛大人这种千年老妖,可万万不会无的放矢的,但凡是自他口中说出的猜测,那必定是有了十成十的证据,更何况与自己同僚多年交情匪浅,此事定是千真万确。
王玄中还在定定地出神,薛大人也没有开口打破,而是端起来茶碗,浅浅地啜了一口,接茬闭目养神起来。
半晌之后,茶碗和桌子的碰击声,让满头大汗的王玄中突然回过神来,他马上不顾形象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放下茶碗后直接起身一躬到地:“谢大人指点,下官感恩不尽,就此告退。”
薛大人含笑点了点头,起身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