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源质，世界叛逆的象征。

就连创世神都无法禁绝违逆的存在，现世的神明与凡世高层们却试图用脆弱的“信仰”来约束“人的本质”。

“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呢？

……

雷文.帕诺丁年少时巡猎领地，看向那些在自己马匹跪伏在马蹄前的贱民。

他也在思考着，究竟这个衣衫褴褛的家伙是否真如教官说的那般愚蠢低贱。

他决定做个尝试。

对于整片封地的未来毋庸置疑的最高继承者，他做的这个尝试实在微不足道。

他丢下一枚金币，命令那个中年男子用锄头打死自己的儿子。

“只要杀了你的儿子，你就能得到那枚金币。”

学习过大陆经济理论的雷文.帕诺丁在心中稍一回忆最近一名成年男性奴隶的售卖价值，在靠近他父亲的领地范围，没有其他生产技能的凡人种奴隶卖不出高价。

哪怕牙口和身体状况绝佳也是如此，毕竟身体壮硕意味着想要奴隶全力工作需要给他更多的食物，考虑到后续的维护成本，太过健硕的奴隶也只能比普通的多卖一两枚银币。

当然，战时人力资源缺乏，这个价格要再向上浮动一两成左右。但也绝到不了四十枚银亚里的程度。

“怎么？在你看来，一枚足色金克朗买不了一名普通男性的性命？”

跪着的中年男子和他身旁的青年人都没有回答贵族少年，他们只是把额头埋得更深，紧密地与地面接触。

贵族少年对这意料之外的情况产生些兴趣，他踩在仆役的背上，从高大的棕红色战马身上下来。

“两枚？”

站在地面上的雷文.帕诺丁又从钱袋里丢出一枚金币，这两枚金币对少年来说还不够一天的零花，但他知道这对一名依靠租种土地谋生的佃农来说，近乎是他们一辈子也拿不到的财产。

这里的财产指的不是一个佃农家庭终其一生所能创造的财富，他们一生的价值肯定不止两枚金币，如若不然，贵族少年的父亲也不会对他们征税来获取财富。

可创造的财富和所得的财富是不同的，猛然间获得一笔能够立刻流通的金钱，比起土地等实体财富更加诱人，雷文.帕诺丁想不通对方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因为宝贵的亲情？

别开玩笑了。

前些年因为骑士之神与大地母神交恶，神圣帝国大部分郡国得不到天象谱系与磐石谱系的施法者帮助，大面积的耕地绝收。

最终是骑士之神大人向大地母神一系低头，将神圣帝国所有的银行金融业务交由对方的信徒管理，争端才最终消弭。

饥荒到来时，易子而食的现象普遍到了极点，那时这些贱民们还讲究什么亲情。

……

金币在泥土地面上发出闷响，滚落至了中年男人和青年男子中间，两个男人的身体都因为第二枚金币的滚落而微微发抖。

贵族少年看的出，身为父亲的佃农在兴奋地颤抖，作为儿子的佃农则因恐惧而发抖。

看来，这个贱民还算拥有正常的金钱观，那我就再推他一把。

“我知道你的担忧，你在担心我们完成交易后，那两枚金币会被其他地位比你高的骑士或管事夺走。到时候，你失去了一个农田上的助手，又没能得到钱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保持沉默。”

“大人，我不敢……我没有怀疑贵族的诚信，请您原谅！请您原谅……”

中年男人连声道歉，声音里已经带有明显的哽咽。

“停！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贵族少年皱眉，对突然打断自己说话的贱民感到不快。

中年男人感受到雷文.帕诺丁语气中的怒意后，立刻噤声。

“我现在以帕诺丁家长男的身份向你保证，你的利益绝不会受到侵害。现在重新考虑一下吧两枚足色金克朗换一条命。”

“你这贱民，雷文少爷用自己身份作保，你还犹豫什么！”

“大人，我……”

……

夕阳下，骑着马的贵族少年在骑士扈从的保护下重新返回领地中心。

经过贵族礼仪课教导的他表情很淡，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是在将要离开这个村庄范围时，少年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片农田处两个一同耕作的身影。

从结果看来，低贱的佃农和高贵的骑士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似乎也拥有着自己坚守的东西。

这些书本和课程上没有的东西，让雷文.帕诺丁感到新奇。

他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专门描写这些底层人物的书籍，明明他们实际上并不像贵族口中那般麻木愚蠢，反倒挺有意思的。

还有神祇也是，这个世界的神祇只允许凡人们用尊号赞颂其名，严禁闲杂人等杜撰关于祂们的传说。

“既然贱民和贵族没有分别，那神祇和凡人是不是也……”

雷文.帕诺丁打消自己不敬的思想，巡猎步骤完成，他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成人仪式。

届时，骑士之神的神官将为自己赐福。

享受神祇恩典的自己，决定将这个问题埋在心底。

同时，他也不认为这次成人礼的中途插曲算是什么大事。

可是，命运就是这般如此玄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