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开始了和中药打交道的日子。
记忆中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每天都要吃那些苦不堪言的中药。
那是初中的时候,因为骑自行车去看望一个生病的同学,自己却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初始,并没有特别不适,只是觉得手臂无力,等过了夜,才发现肘关节处肿得吓人,手也疼痛难忍。父母着了急,四处找车,去邻市那个著名的伤科医院。
拍了片,才知道是骨折了,记得当时那个医生皱着眉头埋怨父母,再不送来,骨头要按骨折后的样子愈合了,到时就要吃大苦头了。父亲低着头,看着我的手臂,眼中满是痛惜,母亲则在旁边不断抹着眼泪。那是记忆中母亲唯一为我流泪的一次。
后来长长的两个月我成了那家医院的常客,每个星期都要前去,让医生换药,拉拉手臂,再配些中药辅以治疗,虽然那些中药难以下咽,但是因为爱美所使,我还是乖乖的每天一滴不漏的喝完了,因为那个医生说,如果恢复不好,这只手和另一只手的形状就不一样了,至于怎么样的不一样,他没有说,我也不敢想,谁能忍受伸出来的两只手不一样形状的现实呢。如果早知道今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宁愿希望当初那个医生的话变成事实,说不定那样的话,杨浩源也不会把我“软禁”起来了。
时光似乎又倒回了,不同的是我的身边没有父母亲的陪同,而是李叔。他每个星期二的早上会雷打不动的出现在我的眼前,然后带我到楼下。
车子有时会在楼下,有时则在小区门口。很少碰到小林,但那些陌生的司机却几乎和小林同一个模子,板着脸,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年龄也都差不多,真不知道杨浩源是从哪里找来的。车子也时常在换,有时是奔驰,有时是宝马,有时是凌志,有一次竟然是奔腾。看着那个像“1”一样的标志,我突然想笑,这是什么,显摆?他是不是找错对象了。转念一想,或许单单只是有钱罢了,否则依我的现状,他根本不需要显摆,我只是他脚下的一颗蚂蚁,至于为什么不把我踩死,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医生倒是没有换,每次都是同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我猜不出他的年龄,60岁、70岁或者更老,在这方面我简直就如一个弱智,但我实在怀疑他的实力,因为他似乎走路
都不稳,而且都没有什么病人,每次都只有我一个人,每次看病的步骤又都相同:把手伸出来,搁在上面;把舌头伸出来。然后开始问胃口怎么样,睡眠怎么样等等,那些问题千篇一律,却又包罗万象,甚至包括例假什么时候来。我第一次听他这么问的时候,一下囧在那里,直至听到身后尴尬的咳嗽声已经快速离开的脚步声才突然醒悟过来。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李叔再也没有在我被医生把脉时进来过,这也让我些许安心,否则总有隐私被认识的人所偷窥的味道。
今天李叔来得似乎比往常要稍早一些,我刚准备好,便听到了独特的敲门声。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了,只是胃口似乎依然没有好转。其实内心深处隐隐知道这病根还在心中,每日怏怏的呆在这个被水泥钢筋结构包围起来的房子里,转眼触目都是冷冷的墙壁,心情是说不出的压抑。
当然白天宋阿姨也在的,只是她忙着买菜、忙着煎药、忙着搞卫生,根本没有讲话的时间,即使想和她讲上几句,她也顾及着身份不愿多说。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词,我在心中苦笑,身份,呵呵,我的身份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