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突然就听不清了呢。

所以她一定是在做梦，梦里就总有些话是听不清的。

一定是……

“嘀、嗒——”

无形的力量扩散于天地间。

所有的喧嚣消失。

万物静籁。

时间、生死，都被定在了这一刻。

黑影从将要合上的时空裂缝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天地静止的画面。

面色平静的神明拥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女，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声轻叹从黑影口中溢出。

笼罩在他周身那层黑雾散开，露出那张和昼有八、九分相似的脸。

他们是一对同时降生于天地间的兄弟，生来就是神。

弟弟昼掌时间和空间，哥哥宵掌生和死。

与生死相关的事情，宵自然比昼更清楚，也早就窥见到了今天这一幕。

所以他把昼喊走了。

人都惧怕生死离别，其实神也一样。

亲眼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怀里断气却无可奈何的痛楚，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不希望弟弟也经历这样的事。

神明无所不能，却并非真的无所不能。

宵开口：“生死既定。放手吧。”

就算把时间定格在这里，她也活不成了。

昼看着怀中人痛苦凝滞的小脸，低声说：“她还想活下去。”

哪怕知道自己死后会拥有一个更健康更美好的“未来”，她依然无比珍惜生命，每天都在努力地多活一天又一天。

好不容易找到适配的心脏，她期待着手术，期待父亲接她回家，期待好朋友带她出去玩。

如果就这么死了，这一切都成了遗憾，她再也等不到了。

“人只要活着，就会在时间里生出无数遗憾。”宵的手中出现一个厚厚的黑色册子。

他当着昼的面，将棠荔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从册子上彻底剔除.

自此棠荔无生无死，不入六道轮回，不受现世法则约束。

自然的，也就不能再留在现实世界了。

昼闭了闭眼。

“嘀、嗒——”

时间恢复走动。

棠荔的呼吸越来越弱，她开始努力回忆今天发生了什么。

哦对，张医生说她身体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可以进行手术了。李婶也说她气色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出门前还给她扎了头发，她还特地穿了漂亮的新裙子，她到金津的学校来，想给金津一个惊喜，想看看是哪个坏蛋欺负金津，想给金津撑腰……

恍惚中，似乎有人轻轻把手放在了她的发顶上，轻抚着她的脑袋。

是谁……

是……

算了，不想了。

真的太疼了，她还是先睡会儿吧。

睡醒了，太阳没那么大了，再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去找金津。

等晚上再回医院的时候，丑鱼大仙应该也回来了。

他说回来后要给她一个小惊喜的。

她很期待。

-

棠荔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还做了个特别美好的梦。

梦中父母恩爱，她也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无忧无虑地长在他们膝下。

“喃喃，该起床啦。今天是上幼儿园第一天哦。”

棠荔睁开眼，看着母亲美丽温柔的面容，有些恍惚。

脑子里忽然响起“嘀嘀——嘀嘀——”地两声。

紧跟着熟悉的男声传来：

[宿主你好，我是你的「完美人生」系统。]

棠荔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