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是个狠人,你不死我不放心。”
“噗嗤。”
收回刀,力爷站到漆安尘面前,咧嘴笑了笑。
“哗……哗。”
耳边的水滴化为一股水柱,漆安尘捂着胸口,嘴间全是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臭,让他终于听懂了水声,那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冷,很冷,温暖顺着伤口在缓缓流逝。
“咳。”
张开口,却只咳出团半凝固的血块。
抬起头,看着笼罩着自己的力爷影子,漆安尘眼睛开始模糊,被刺痛折磨得混沌的脑子转了下。
‘怎么影子那么大。’
仔细看了下,朦朦胧胧中,破庙不知何时弥漫着一层黑雾,整个破庙仿佛都在黑火中燃烧,力力爷他们好像根本看不见。
黑雾弥漫中,漆安尘笑了,手压住伤口,俯下身,扯起嘴角对着破庙门口的四个身影,吐出血沫:
“小力啊,咳咳,你知道,咳,这炜州天干,我养的花为什么这么艳吗?咳咳。”
听到漆安尘还能说话,力爷拿火把照了下,对身旁一壮汉歪了歪头:
“去,补一刀。”
“因为,咳咳,老子养花不用水,咳,”
话落,在走近的壮汉不解的目光中,满脸冷汗的漆安尘抖着手,一把扯开了胸前衣服,心口处一朵紫黑纹路五瓣花朵的贴画露了出来。
“用的是,咳,满城的怨气啊。”
画是活的,流淌在漆安尘心口,紫黑颜料凸起,从虚化实,在空气中勾勒出一朵五瓣花苞。
“小力,走好。”
一声呢喃,花苞瞬间绽放,整个破庙的黑雾都涌向花朵中央,沿途冲刷过力爷四人身体,扯出缕缕灰丝。
“啊!”
“什……”
话语堵在喉咙,力爷只全身发冷,思绪混沌,紧绷的嘴皮干枯开裂,却没有血渗出。
“哐啷。”
手脚无力,刀掉地上,想去捡却只看到一只鹰爪般的干枯手掌。
艰难转过头,怒视一脸笑容的漆安尘,嘴角微张。
“嘭。”
端详着七窍溅出灰丝后陆续倒地的四具干尸,漆安尘低头盯着胸口,连着心脏的花朵根茎传来股股温暖,胸口的伤口缓缓愈合。
“呸。”
舌头在嘴中卷了几圈,吐出血水,面色红润的漆安尘站起身。
破庙黑雾不见踪影,花朵也化为颜料重新印在心口,只是变成了六瓣。
花朵叫【洞冥芥子枝】,可洞幽冥,从他穿越过来就印在心口,他靠着这花吸收炜州城贫民窑的怨气来养花。
养出的花美艳非凡,让他活得滋润无比。
只是在听说这世间有修士后,心中的对于修仙的渴望再也压制不住,卖掉全部家财买了本黄册子就准备修仙,只是怎么都修不出来。
卖书的说是狄道灵气不足,让他去青松派试试,没想到刚出城就被力爷给劫了。
这破庙不知为何满是怨气,比炜州城的要浓郁数十倍。
【洞冥芥子枝】一开始只有一瓣,他吸了三年炜州城的怨气,到卖了家财前才长到五瓣,没想到在这吸了一口便又长出一瓣。
用身旁的水流洗掉手上血迹,理了理衣裳,漆安尘走到力爷的枯尸旁,拿起火把,忍着呕吐往他怀中摸索着。
【洞冥芥子枝】能吸收怨气,却没法用怨气伤人,刚才只是靠着怨气吸入的过程冲刷了他们的身体,没想到弄成这恶心模样。
“啊?啥也没有?”
手空着收回,又去旁边几个身上摸了摸,也是什么都没有。
“好好好,狡兔三窟是吧。”
忍无可忍,拿起地上的刀。
“轮到我补一刀了。”
对着力爷干尸就是一阵乱捅。
“咔嚓。”
漆安尘拿着刀的手一顿,又捅了干尸一刀,刀入水一般丝滑,没有声响。
“咔嚓。”
嘶,破庙外大雨漂泊,似是下到了漆安尘心间,他轻轻转过头,害怕惊扰了什么。
那王八样的泥塑肚子中央破开个参差不齐的小口,肚脐眼般黑洞洞的,里面像是有只眼睛盯着漆安尘。
‘见鬼了,此地不宜久留。’
脚步缓缓后退,庙口外的雨水溅湿了背,漆安尘却没管,脚踏到泥水里,有些滑。
“咔嚓。”
泥塑破裂,泥块跌坠,那大肚子中央残次不齐的小口变得圆溜溜。
“唰。”
一只惨白胳膊伸出,上面绑满锁链,漆安尘眼睛瞪大,还没来得及转身,那胳膊橡皮一般拉长,眨眼便伸到跟前,一把揪住他衣领,拽着他急速退回。
“等一下……”
小小洞口一圈金纹亮起,胳膊揪着漆安尘顺着洞口便挤进了泥塑肚子。
“轰。”
泥塑倒塌,里面空空如也,风雨下的破庙只留下四具干尸和漆安尘头顶掉落的问号。
‘不是,那么小个口,我也穿模啦?’